看车外就只李承志,其余仆臣亲随都离的比较远,她才赧然低声道:“洞房那日,郎君便予你讲过:你年岁尚幼,待过两三年,再行……再行人事也不迟……”
“总觉得郎君在骗我!”
魏瑜耸着鼻子,振振有词,“我翻遍古籍,古往今来从无如此说法!”
真是傻女子,为了这种事,你竟然去翻书,还翻遍了古籍?
高文君与张京墨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未讲予姆妈,或是舅母(魏子建为高猛舅父,高文君称魏瑜之母崔晖容为舅母)吧?”
“我如今已为李家妇,怎会将家事讲予阿家(母亲)?”
嘿哟,长进了啊?
魏瑜聪明倒是聪明,但情商不够,哪能料到此节?
想来是岳母教女有方……
李承志暗中啧啧两声,听的津津有味。
“并非郞君骗你,你看姐姐便知道了!我比郎君还要大着两岁。”
高文君红着脸,又问着张京墨:“京墨呢?”
张京墨咬着嘴唇低下头:“一岁!”
其实是八个月。
魏瑜犹自不服:“那是因为郎君好……好……”
“人妇”两个字还未出口,高文君的便扬着巴掌做势欲打:“好事之徒之言,你也敢信?”
李承志好不好人妻,高文君难道不清楚?
其余皆不论,只是这京中之中,若说风华绝代,艳压群芳,谁能比得过高奴儿?
大婚之前,高文君几乎日夜陪伴左右,高英是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
之前便不提了,丁忧期满,郎君几乎日日入宫,更有时奏对至子夜时分。有时若四下无人,高英便会情难自禁,媚态尽露。但郎君何时多看过一眼?
魏瑜少不更事,也太小看郎君了……
打是不可能打的,也就吓唬吓唬她。高文君摸了摸魏瑜肥嘟嘟的脸蛋:“这样的话,日后再莫要说了。若传出去,岂不是陡惹人嗤笑于郎君?”
“也就予姐姐面前,我才会这般说,我知道轻重的……”
说着,魏瑜更觉委屈,“我就是不解,郎君为何厚此薄彼?”
这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高文君又羞又急,又气又笑。
乍一听,魏瑜好似在争宠。但二人相处日久,她深知魏瑜绝非这样的性情,也更不会轻易就受人挑拨。
狐疑间,察觉张京墨轻轻的拉了她一下,又见她朱唇微动,微不可察的说了两个字,高文君恍然大悟。
“你也想去平州?”
“对啊!”
魏瑜回的理所当然,“郎君走了,姐姐也走了,我独留予京中,有甚乐趣?”
高文君却有些为难。
留魏瑜于京中,并非郎君之意,而是舅父(魏子建)如此授意偏还要瞒着魏瑜。
至于原因,她也不知……
高文君有些犹豫,正考虑该如何解释。又听车外的李承志轻声回道:“想去就去,一切有我!”
“啊……”
车中一声惊呼,魏瑜的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方才那些话,岂不是全被郎君听去了?
哄了哄魏瑜,高文君掀开窗帘,担忧的看着李承志。
李承志点头笑着,示意他放心,心中又暗暗一叹。
魏子建之所以不愿魏瑜同去平州,八成是猜到了一些。比如,高肇很有可能在半路谋害于他。
也主要是因为魏子建不知底理,更不知高肇如今已是火烧眉毛,便是再恨李承志,暂时也绝对不会害他。
更何况,李承志只要出京,就是龙归大海、虎啸山林,鹰翔九天。
不是他自夸,便是高肇派来上万刺客,也能叫他有去无回。
也该是亮亮肌肉了,不然都以为他李承志泥塑的,谁都想拿捏一二?
稍一沉吟,李承志唤过李聪,予他耳边轻声交待了几句。
李聪先行一步,奔往府?。不多时,李承志便带着一众家眷而至。
拜别了郭玉枝,女眷各回各院,李承志则带着一众家臣,来了前园。
一年之前,这里还是制冰之地。数月之前,李承志则垂钓于此。而如今,湖边却多了数座新坟。
不多不少,刚刚十座,李承志将李睿并九位家臣就葬在此处。
李聪已先行一步,但凡府中男丁,皆随李承志立于湖边。而后由仆臣分派香支,依次于坟前祭奠。
不只是家臣,便是李始贤、李承宏、李承学每时下值之后,也必会如此。
李承志也未有意遮掩,故而朝野皆知,李府每日必有这一遭。
从来未听过有人将坟置于家宅之内,且日日祭拜的。此举可谓惊世骇俗,骇人听闻。赞叹者有之,鄙夷者有之,惶惶不安者亦有之。
至少高肇心知肚明,深知他与李承志之仇冤,此生已无化解的可能。
李承志此举,就如战国越国勾践之卧薪尝胆,时时警醒予自己。
高肇也更是猜到,李承志如此,便是明目张胆的警告予他,他定报此仇,但一时间却无法猜到李承志会如何报仇,又会予何时发难。
故而,高氏上下已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