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凤见状,暗叹一声,上前低声道:“既然太子执意要去,那就算老奴一个吧。”小朱点头道:“大伴,有你的!”心里稍觉温暖了些。
“只是现在宫门落锁,若要强行闯出去,一是没人敢开门,二是大半夜的势必惊动万岁和娘娘,那时候又要生事。莫如耐心等过了卯时再去不迟。”
“你说的,行!不过你别打主意通风报信。”小朱瞪着眼看他。高凤苦笑道:“老奴一生,追随三任太子,何曾投靠过旁人,你连这个都信不过么?”
小朱一听肃然站起:“大伴,是我气糊涂了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说完就要慎重给他赔礼,吓得高凤急忙拦住。
一时间刘瑾、张永、谷大用、马永成等七个都到齐了,又集合其他人。起初一听,刘瑾几个也吓了一跳,不敢表态。但见太子爷神情坚决,双眼怒火,心知劝是劝不住的,通风报信绝对要被他处置。只好答应同去。
芳云等一干宫女,为了晴云受辱同病相怜,眼见这位太子如此重情重义,为了个奴婢,连国舅都不放过,大是感动,一双双妙目里充满了崇敬的目光。有的干脆激动地跑去告诉其他姐妹,安慰晴云。
朱厚照渐渐镇定下来,不紧不慢换了箭袖曳撒,又让芳云给自己梳洗整齐,端正坐等天亮。高凤为首八个太监垂手而立。
耳听得更鼓声一下下敲过,终于天色微明,到了卯时正牌时分,朱厚照一跃而起:“走!”
高凤长叹,坐了这一晚上还是要去,可见是铁了心的,赶紧跟上吧,别闹出大事儿来。
大清早的,朱厚照打头,一大票人气势汹汹往西华门走,虽然人人赤手空拳,却也吓人得很。路上偶尔闲杂人,都老远避开,不敢拦路。来到西华门,守门太监和卫士看到是太子,急忙行礼问安,听说太子爷要出宫,不免脸有难色。小朱二话不说,一个大耳瓜子就贴了上去,吓得其他人不敢啰嗦,只得眼睁睁看他出了宫门。
一出宫门他便翻身上马,还有几匹马载了刘瑾高凤等紧紧跟着,十几个小太监在后面死命狂奔。在众人带路之下,穿过太液池、小时雍坊,不一会儿便来到埠财坊,这一大片多是勋贵聚居,寿宁侯,建昌候便在其中一条胡同里比邻而居。
雾霭朦胧,张延龄的家人正早早起来打扫庭院,洒水浇花,忽然听到外面打雷般响起捶门的声音:“开门、开门开门!”
“哟呵,这大清早的谁特么这么找死,也不看看谁的府邸,居然如此无礼?”门房骂骂咧咧披衣出来,轻轻把角门开一个缝就想喝问。还没开口,外面人飞起一脚揣在门上,那门房猝不及防,咣地一声,便被碰掉了一颗大牙,满嘴是血。
定睛一看,一个杏黄色团龙五彩箭袖曳撒的少年已经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有老有少凶巴巴的,全是太监打扮。那门房见这架势,哪里还敢放出半个屁来,赶紧爬起,捂着嘴就要飞跑去报信。
才出去两步,便被人一把揪住后领摔了出去,眼睁睁看着他们直冲后院。
张延龄昨夜在御花园一场酣醉,发生了什么事都记不清了,只晓得回来之后,又搂住不知哪一房小妾**快活一番,才沉沉睡去。身边的侍妾正搂着他脖子睡得正酣,忽然听到咚地一声,好像是房门被踹开的声音,接着背心一凉,被子竟被人一把掀开。
这正是太子朱厚照亲自干的。他一掀开被子,见里面还有一个赤条条的女人,稍微一呆,更加怒火冲天,揪住那女子头发使劲一甩,那女子惨叫一声被他抛到床下。
张延龄听到侍妾惨叫,醉眼朦胧正要看时,已然被抓住头发,如腾云驾雾般就拖出了房间。痛得他嗷嗷大叫,使劲睁开眼睛,只见院子里齐刷刷站了一圈太监,都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