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惊疑，但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呵呵，诸位卿家，哪至于什么罪，又不是天塌下来了。快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额，皇后，偏劳回避则个！”非常有礼貌地对老婆表示歉意。

张皇后面无表情起身，在宫女的簇拥下走了出去。群臣还是很本分地躬身目送。

“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朱佑樘说道。

“臣等有本弹劾！”戴珊声若洪钟，直起脖子说道。

“要弹劾谁？”朱佑樘眯起双眼看着他。

“弹劾太子！”

此言一出，朱佑樘不觉一愣，弹劾太子？这题目是不是太大了点啊？朱厚照心里早有准备，听到弹劾自己，镇定自若地站出来，端正跪在朱佑樘跟前：“儿臣听参。“声音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好吧，说说吧。”朱佑樘无力道。

“臣等不敬，弹劾太子，一、礼仪荒疏，举止不谨······二、沉湎嬉戏，东宫不宁······三、私设榷市，与民争利······四、结交外戚，纵容经商······五、靡费奉君，劳师动众······六、模拟市井，擅取库藏······”

戴珊的每一条都有一个题目，题目下面都有实际内容，都言之有物，绝不是一般的泼妇骂街水平。

朱厚照跪在一旁，听完这个左都御史戴珊代表众人对自己长篇大论的弹劾，简直是惊呆了，这些老家伙果然个个都不可小觑了，这么短短时间便把腹稿打成这样，侃侃而出毫无阻滞，有条有理主次分明，还文采非凡，自己书背得再多，这一手可比不了。

只不过······嘿嘿！

小朱听着听着，有些开心起来。

且说朱佑樘一直凝神注意听着戴珊的口头弹劾，越听表情越是凝重，最后竟有些坐立不安。因为最起码第五和第六条是涉及到自己，涉及到自己今天的表现的。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一条街都是内宫的人，全都载歌载舞地表演着让自己开心，倒是有些浪费财力了。这跟自己一贯树立的简朴形象截然相反么；还有啊，一条街那么多东西，这太子一时间哪能全都凑齐，刚才明明看到费铭那几个家伙都在其中，说不定还真是他们弄的鬼。那这个领导不力管理不善的责任，自己恐怕也要担一点点喽！

好不容易听完戴珊的控诉，朱佑樘已经费劲地吞了好几口唾沫，忍不住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额，这个么，朕有些事情倒是没想到，太子，你都听见了，可有话说？”

朱厚照一听，差点跳起来，这么费劲好吃好喝地招呼你，人家一张嘴你就全推在我身上，好歹遮掩两句，我也领请啊！还上阵父子兵呢，这简直是比谁跑得快嘛！

幸好这厮早有防备，他自从筹办这些事以来，就不断地思考，这些文官们会从哪些方面对自己发动攻击。即便提前了一天，情况也都差不多，甚至比自己想象的好一些。

朱厚照对父亲磕了个头，直起身子说道：“先生们年纪都不小了，长时间跪着有损腰肌，儿臣请父皇开恩让先生们平身，儿臣慢慢分说。”

朱佑樘高兴地点头道：“我儿这话说得妥当。大家都快起来，都快起来。看着老臣们纷纷谢恩站起，又补了一句：“嗯，太子啊，你也起来回话！”

刘健等人刚才听朱厚照说让大家起来，心里还真软了一下，觉得这太子也是个会心疼人，尊重老同志的，赶紧就都爬了起来。谁知腰还没站直呢，听到朱佑樘最后一句，险些鼻子都气歪了：原来你小子压根就不是真的关心咱们，是为了不让自己下跪啊，我呸！

一点点人情立刻又烟消云散。

朱厚照才懒得理会他们怎么想呢，反正自己舒服了才是正经。不为人察觉地揉揉膝盖，笑道：“儿臣觉得，老先生们都是刚直赤忱，忠心耿耿的老臣，我朝能得他们，真是大明之福气，父皇之德化所致。儿臣佩服不已！”

“嗯嗯，太子能如此想，是该当有的气量。”

“不过呢，先生们说的话，有些，儿臣确实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