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来者是客,门子也无权拒绝,还是引领着田伯光和贾迎进去了。
到了刘府里面,才发现热闹更甚。
刘正风豪富,宅邸修建的富丽堂皇,占地广大。
今日来了数千位江湖同道,便干脆在庭院里摆开了酒席。
一时间人声鼎沸,呼号叫好,比集市还要热闹。
恼田伯光和贾迎没有携带贺礼,那门子就没有给他们安排好的位置。只是在庭院里的一个角落,和一群粗俗不堪的刀客坐在了一起。
刘正风以前负责衡山派的管理事务,自然三教九流多有认识。
这些粗豪的刀客一个个凶悍异常,坐在那里大吃大喝,弄的嘴上、胸襟上全是油渍。
看到清秀的田伯光和贾迎过来,全都审视不已。
明知是被怠慢了,但田伯光和贾迎也不以为意。
他们两个,一个是来看热闹的,一个是来报恩的,一些虚礼都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两人走了一上午,倒也饿了。所以坐下来,田伯光便吩咐贾迎干脆吃点东西。
刘府为了今天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酒菜全都精美非常。
吃了两口,田伯光就赞叹不已,径自拿过来一个酒壶,和贾迎品尝起来。
他也没有光顾着吃喝,闲暇时眼光四处搜寻,却根本发现不了木高峰的踪影。
他没有见过木高峰,只是通过书中描写,知道那是一个丑陋不堪的驼子。
可今天刘府里数千人之多,形形色色,穿梭不止,他看花了眼也难以巡见木高峰的痕迹。
正吃喝间,突然听得刘府外面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大作,还夹杂着鸣锣开道的声音。
看样子是出了什么热闹,田伯光便停下筷子,转头看去。
正好内堂中奔出一群人来,当先者穿着一身崭新的熟罗袍子,圆滚滚的好像是个员外。
看出来,这应该是衡山派的二当家刘正风了。
在刘正风之后,又有很多人跟着从内堂走了出来。熙熙攘攘的,一时之间田伯光也分辨不出谁是谁来。
随后就看到奔出去的刘正风又陪着一个官员重新走了进来,让很多人都纳闷不已。
难道这个当官的,也是一个高手?
可是见这当官的满脸酒色之气,步伐虚浮,显然并非身具武功。
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出乎大家的意料。
原来那个当官的,却是来宣旨的。
也不知道刘正风走通了什么门路,被朝廷授予参将之职。竟从一个江湖豪客,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廷命官。
不过在座的都是江湖中人,本就是目无法纪之辈,对于什么皇帝啊、朝廷啊、圣旨啊之类的,全都不感冒。
一直到刘正风的弟子搬出茶几、金盆之时,大家才哄然起来。
看样子,金盆洗手是要开始了。
田伯光看在眼里,也是微微一笑。暗道:“来了。”
只见刘正风笑呵呵地走到当中,抱拳团团一揖,引得群雄站起还礼。
他才朗声说道:“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朋友,众位年轻朋友。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个小小官儿。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这两者如有冲突,叫刘正风不免为难。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武林,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
这场面话算是交待了,从今以后,他刘正风就和江湖、武林没什么关系了。
以前不管是有恩的,还是有仇的,都一笔勾销。
田伯光看在眼里,却摇头轻叹,对于刘正风的天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湖恩怨,要是那么好消减的,还是江湖吗?
又听刘正风说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至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若违是言,有如此剑。”
上好的青钢宝剑,被他两手一扳,就断成了两截。
这还不算,他把断掉的长剑扔出,嗤嗤轻响当中,断剑竟然没入了青砖之中。
群雄看在眼里,情知他这是在警告。
如果有谁觉得他刘正风金盆洗手,就没有威胁了,那就跟这柄断剑一样,后果自负。
先交待,后警告,排场上刘正风做了个十足。眼见着镇住了群雄,他便信步向前,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之中。
只要手沾了水,那么金盆洗手仪式也就算成了。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厉喝道:“且慢!”
在刘正风错愕的神色中,大门口走进来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
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立,又有一个高大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中间昂首直入。
此人手中高举一面五色彩旗,上面缀满了珍珠宝石,端是不凡。
那人走到刘正风身前,将旗子举得高高的,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令。”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田伯光抿嘴轻笑,知道热闹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