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何德何能?岂能左右江湖大势?”沈东善摆手道,“实不相瞒,沈某能做的事,如今都已做完。至于后面的事,则该由丞相大人和贾大人……”
“什么意思?”贾侍郎眉头一挑,反问道,“你想让我们出手,助洛天瑾一臂之力?”
“传闻,金复羽乃金国皇族之后,我想朝廷应该不希望看到他上位。若让金复羽成为武林盟主,难保他不会挑起内乱,伺机报复大宋。”
沈东善此言,宛若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贾侍郎心底,令其后背发寒,汗毛倒竖。
“你应该知道,丞相和我绝不会插手江湖之事,让我们出手帮洛天瑾……绝对不可能!”
“贾大人不必多虑,莫要忘了洛天瑾是何许人?”沈东善安慰道,“他一定有办法对付金复羽。眼下,贤王府的实力略胜金剑坞一筹,因此明年九月初九的武林盟主之争,洛天瑾胜出的机会更大。当然,沈某也会竭尽所能,为洛天瑾提供方便。呵呵……”
“沈老爷,你这是在赌?”贾侍郎语气苦涩地说道,“如今,你不止是拿自己的命在赌,更是拿着本官与丞相的命,甚至是大宋朝廷的生死存亡在赌。此时此刻,外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死死盯着这场赌局。这可是一场豪赌,万一输了……我们都要人头落地……”
“人活一世,本来就是一场赌局。”沈东善笑道,“天下哪有那么多十拿九稳的好事?敢赌,才有赢的机会。若不敢赌,唯有死路一条。”
“唉!”沈东善的话如苦口良药,令贾侍郎无言以对,顿生百感千愁,无限唏嘘。
“罢了!罢了!”
贾侍郎仿佛一下老了几十岁,满眼疲惫地朝沈东善挥了挥手,转而招呼冯天霸,缓缓朝门外走去。
“沈老爷,既然事情缘由已经查清,本官回去之后,自会在丞相面前替你周旋。你,好自为之吧!告辞。”
望着贾侍郎忧心忡忡的背影,沈东善缓缓起身,寒暄道:“大人既然来了,何不在这万仙楼中歇息几日?近日,这里又来了几位国色天香的高丽美人……”
“沈老爷说笑了。事已至此,本官哪儿还有那种心思?还是早些回去向丞相大人复命吧!唉……”
话音未落,贾侍郎在冯天霸和几名护卫的陪同下,渐渐消失在沈东善的视野中。
望着空空荡荡的门口,沈东善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他轻轻挥手,招呼侯在一旁的两名美艳女子,继续陪他喝酒。
“老爷,洛天瑾不识时务,连一个小小的唐阿富都不肯交给我们,实在可恨!”魁七愤愤不平地嘟囔道,“可我们还要帮他夺取武林盟主,越想越憋屈。”
沈东善轻笑一声,道:“洛天瑾是个好面子的人,他不肯将唐阿富交给我,是怕日后有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此人虚伪自私,表里不一。利用你时,称兄道弟,无所不谈。利用过后,则立即换上另一副嘴脸,不可轻信,更不可深交。”
“那丞相大人和贾大人这边……”
“他们想器重洛天瑾,那是他们的事。”沈东善嗤笑道,“我之所以提出‘武林盟主’一事,其实是为了金蝉脱壳,两不得罪。魁七,你还记得老爷的签文吗?”
“苏秦挂印。”魁七脱口而出道。
“正是。”沈东善幽幽地说道,“苏秦曾佩六国相印,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你说……他究竟是谁的人?”
“这……”
“他谁的人也不是!同样,六国国君也从未真正将他当成自己人,皆是在利用他罢了。”沈东善解释道,“老爷我正是如此,既是朝廷的说客,又是洛天瑾的帮手,同时还是金复羽的朋友。如今,他们都想利用我,自然与我推心置腹,可有朝一日他们大功告成,便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又岂能不早作防备?水清无鱼,人察无徒,因此有时候做人要学会装糊涂,做事要懂得和稀泥。呵呵……先把这片江湖搅上一搅。毕竟,浑水才好摸鱼嘛!”
“原来如此!”魁七恍然大悟道,“这一年的时间,不仅是留给洛天瑾和金复羽,同时也是留给老爷自己。”
“不久前,我与一位高丽商人谈下一笔生意。听他对我讲述高丽的风土人情,甚是心动。有机会也想去见识见识,呵呵……”
“高丽?”魁七费解道,“一个弹丸之地,有什么好去的?老爷能和他们做生意,已是抬举他们!”
“现在先和高丽人谈谈生意,没准日后我们会去高丽……做做生意。”
沈东善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令魁七一愣,琢磨半天仍摸不着头脑。
“老爷,我……”
“累了!”
不等魁七开口追问,沈东善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闻言,魁七的脸色陡然一正,随之迅速转身,在一阵莺莺燕燕的嬉笑声中,快步离开了厢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