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里外正白旗的一个牛录,正在驱马碎步前行,前面的一千包衣推车挑担,正在往前赶路。
盛夏的北地虽然不似中原地区那样酷热难耐,但长时间在日头下行军,还是让人厌倦烦躁。
就在这时,领军的牛录章京突然勒住战马,抬头四下打量着什么,紧接着,大地轻微的颤动起来。这名牛录章京脸色大变,大声吼道:“敌袭!跟俺向前跑!”
清军纷纷打马向前奔去,牛录章京顾不得包衣们的死活,纵马向人群中踏去。没办法,道路左侧是丘陵山林,右侧是草木旺盛的田地,除了向前别无它途。
正在推车向前的包衣们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毫无防备下被战马撞到在地,一片惊叫哀嚎声飘散开来。一千人的包衣加上推车挑担,占据的的道路长达数里,急切间哪能让的开?
大地的颤动越来越明显,战马奔腾的声音已能听得到。带队的牛录章京眼见前方一时半会闪不开路,无奈之下命人向前通传敌情,自己带队转向后面,现在只有拼死一搏了。
勇卫营参将徐瑾率领三千马队,在接到潜伏的暗哨告知清军大队已经通过后,便从顺义方向的隐藏地驰出,在距清军后队几里开外,将马速渐渐提起后向清军冲来。
看到前方数百步外向自己迎头撞来的清军马队,徐瑾握紧手中长柄眉间刀,将身子伏低后,催马向前迎去。
短暂的冲锋过后,清军一个牛录三百人还没冲到明军的一半时便已全部跌落马下,毕竟双方人马相差十倍之多,高速冲起来的动能根本无法相比。
徐瑾放缓马速,看着前面惊慌之下四散奔逃的包衣,下令明军前去收拢这些包衣,令他们将路上东倒西歪的马车等杂物搬开。然后留下五十骑,监督这些包衣打扫战场,将明军伤亡士卒抬到车上后,再去把清军的首级砍下,收敛铠甲兵器后,向南赶去顺义便可。
树林边的混战现场十分惨烈,两千余明军拼死冲杀,而清军战马的优势根本无法利用,交战双方把道路塞的满满当当,就算清军向脱离战场都没办法移动。地上到处是双方将士的尸体,鲜血将大片道路变的泥泞起来。
清军已经逐渐占据了上风,一是人数占优,二是后来参战的清军不断用弓箭射杀明军。清军用的都是长弓大箭,明军主要中箭就是非死即重伤,大部分都是直接被射中要害阵亡。
两千余人的明军只剩下千余,正白旗的也伤亡近五百人,镶蓝旗伤亡一百多,阵亡的明军多为钝器击打所致。
清军惯用重锤、狼牙棒、铁骨朵之类的重武器,不管什么铠甲,只要被砸中,不是当场身死就是骨断筋折。
双方都已杀红了眼。令清军诧异的是,原先的明军在伤亡超过两成时便已开始溃逃,现在伤亡近半,居然死战不退。
他们不知这只死军的由来,更不知这只明军相互之间都是如亲人般的关系。看到昔日和自己一起吃喝嫖赌的兄弟阵亡,这些日渐腐朽的边军激发出了血性。有的士卒一条胳膊被砍掉,还是用另一只手持刀猛砍;脸被削掉半边的,就合身扑上去保住清军用双臂紧紧保住清军,好让同伴将敌人杀死;有的小腹被长枪刺中,肠子挂在外边,仍旧是不管不顾举刀劈砍。
谭太斩杀十余人后,也被长枪刺穿大腿,身上也中了数刀,幸亏铠甲结实,没有伤到骨头。
他已被镶蓝旗的清军接应到大军的后边,倚靠着一匹战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哪来的这股明军,这种摆明了同归于尽的打法从未见过,这样拼下去,就算将这股明军全歼,自己这边也损失惨重,那还怎么去怀柔抢劫?可惜的是前方的探马,郡王交给自己的五个白巴牙喇,肯定是折了!自己回去怎么向郡王交代!
就在谭太寻思对策时,官道西面数骑奔来。谭太抬眼一望便知是拖后的部下,一股不详的预感瞬间传遍大脑。
当听到后队被明军大队骑兵突袭的消息后,谭太瞬间全明白了。
不仅是自己中伏,阿济格那边也绝讨不了好去!明军这次完全是有备而来!这次不是抢多少人口物资的事了,而是能不能带多少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