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官军正在忙于剿杀后队的部众,一时顾不到逃脱的小股人马,所以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罗汝才控马处于碎步前行的状态,后面的亲信陆陆续续催马赶了上来。
“大当家的!这回俺们可是亏大了!”罗汝才的一名亲信上得天喘着粗气沮丧的开口道。
“也不知是哪来的马队,凭地凶猛!俺们的人手折损头一回这般重!接下来可怎生是好!”另一名亲信走山虎语气也是十分低落。
罗汝才心里更是感到万分沮丧。这一路上他都想明白了,不管是黄虎还是他们革左五营,这回都中了官军的圈套了。
官军早就探知了他们的虚实,躲在暗中就是为了给他们致命一击。
可笑那黄虎还想在竹山给官军一个教训,更可笑的是以智谋自诩的自己,竟然也以为官军不会太多,还想着趁机捡点便宜。
现在想想,这一切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能在寿州击败高迎祥的岂是善茬?高迎祥、张献忠当时坐拥数十万人马,官军人数岂会少了?
看来寿州之战,是以高迎祥和张献忠的惨败告终的,官军根本没有太大的折损。
正是自己主观上认定官军虽胜,但亦是伤筋动骨、折损过重,这才会想和张献忠联手击败前来进剿的卢象升,现在看来自己实是个蠢货。
前阵的老回回肯定是折了,蔺养成生死不知,革左五营现在就剩下自己和贺一龙、刘国能了。
现在得赶紧去汇合贺一龙,然后走保康找刘国能才是最要紧的。败兵只能寻机慢慢收拢了,只要找块安全的地界稳住根脚,兵卒要多少有多少,这乱世之中还缺人不成?
想到这里,罗汝才心头稍觉轻松,他笑着安慰众人道:“这回上了狗日的当了!俺们吃了个哑巴亏!不要紧,俺们又不是头一回败阵!眼下先找到贺头领,俺们去保康刘国能处,之后南下荆州府,寻机进蜀中!蜀中的天险足以挡住朝廷兵马,用不了几年,俺们又能聚拢起更多的人马,照样喝酒吃肉、穿金戴银!”
经过他一番鼓动,众人的情绪重新高涨起来,罗汝才一马当先向东行去,一众亲信紧跟其后。
在筑水桥边扎营的贺一龙听完罗汝才的简单叙说后,除了一迭声的咒骂之外也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罗汝才等人跑了大半天,在简单吃过干饼、喂过战马之后,两人决定立刻前往保康,现下只有与刘国能合兵一处才有安全感。
刘国能在襄阳只待了一天,征得方孔炤的同意后带着李老四返回安平堡,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方孔炤的幕僚李方,以及四名巡抚标营的亲兵。为防止不必要的麻烦,李方扮成行商的模样,几名亲兵则是仆从伙计的穿着。
刘国能心中对此并无疑义。他认为这正是方孔炤对他的信任下才有的举动,自己既然真心归降,那朝廷遣人监军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王二娃、刘栓几人见刘国能平安返回,个个也是欣喜不已。虽然刘国能只是去了不到两天,但王二娃等人一直提心吊胆,也未敢把消息告诉刘母。几人下令将数路探子布置到襄阳府附近,一旦发现官军聚集后立刻回报,然后就按照刘国能的嘱咐,带着刘母寻路躲进蜀中再说。
在把李方几人安排在一处营帐后,几人聚在一起,刘国能将这俩天的情形简单叙说一遍,顺便将李方的身份告知了王二娃等人;并严厉告诫众人,对李方须得保持恭敬,这可是巡抚大老爷身边的亲信,是代表朝廷来这里的。
王二娃点头应道:“大哥,恁放心,俺们从前也是官军里出来的,现今等同是重又回了官军,李师爷这等贵人俺们哪敢不敬!”
刘栓开口道:“大哥,接下来该怎地做?朝廷既是答应俺们归降,就没给俺们个名头与身份?盔甲印信也没得?”
贺三冠接口道:“俺觉着,朝廷对俺们还是不放心,这既没名头又派监军的,终是将俺们看做是贼人!”
一时之间帐内气氛有些沉闷,几人都不是没见识的土贼,何况刚才说的也是朝廷本该给的,要不如何证明他们现在已变成了官军。
刘国能笑道:“俺还没说完呢!恁说的俺岂能不知?方大老爷已经向京城上奏本了,将俺们归降一事跟朝廷讲明,方大老爷无权给俺们定下身份咧!不过方大老爷说了,他也给能给俺们身份的大官写了信,只要那位大老爷点头,俺们的身份这几日就能定下!听方老爷话中之意,俺最少能得个游击将军咧!哈哈!”
贺三冠疑道:“京城离俺们几千里地,这来回得数月,俺们一时是指望不上!可方老爷怎地又说几日就能定下?这听着有些别扭!”
看着几人疑惑的神情,刘国能心下暗自得意,他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压低声音道:“恁可知这回来竹山的官军是谁带着的?”
几人纷纷摇头,王二娃急道:“俺说大哥,恁说个明白中不中?又是不行又是行的,俺都憋出屁来咧!”
刘国能哈哈一乐:“方大老爷讲了,这回来的是大学士、五省总理卢象升卢大老爷!方老爷说,卢大老爷有权给俺们定下身份!将来只需朝廷兵部给俺们制作文牒印信就成!俺告诉恁,方老爷说这番话时,脸上好似不太高兴咧,俺觉着像是有点嫉恨卢大老爷似的!这话可别漏出去,俺们弟兄们知道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