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总督府,会让薛方拨五十万两银子给你,你先做出十艘订上铁板装甲的蒸汽木船,等过了年,我再每年拨一百五十万两给你,务必给我在三年内造出六艘铁甲船和三十艘装甲木船”再思绪拉回来后,薛仲立马对船厂执事下令道,而船厂执事也十分果断的接下了这个艰难的任务。
在安排完船厂未来三年的任务后,薛仲难得的带着薛询去海边钓了钓鱼,海面上来往的疍户都抢着和薛仲打招呼,原本两广的疍户很受汉民歧视的,但自从薛仲接管两广后,一边收购疍户的鱼获,一边将疍户安置到一些少民的村落,这些疍户都很尊敬薛仲。
“叔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花几百万两银子造船,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辽东的建奴吗?”海岸边,枯守着鱼竿的薛询看薛仲的心情很好,试探着的询问道,而薛仲听到薛询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沉思了一会后开口说道:“自武帝罢黜百家之后,我们汉人就笃守儒家文化的熏陶,询儿!你可曾想过,为何汉朝与隋唐的士大夫都能上马驾驭大军,而宋朝就不行呢?我朝虽然立朝之初,太祖有意重振武风,但英宗土木堡之后勋贵大权旁落,若不是文官只顾党争,我们勋贵估计都没有今日复起的机会,老奴努尔哈赤早年不过李成梁麾下的添膝之犬,如今却成了我朝最大的敌人,若是我们立朝之初便打下大大的疆域,老奴他们这些氏族那里还有南下的机会?早就被冷死在漠北深处了!前元的疆土何其广袤?琼州不是自我来后才变得一年三熟,而是在我之前便如此,如果这种地方我们能多有几个,那哪怕是灾荒之年,我们也能安然度过。”
“可是叔父,哪怕有再大的疆土,那些文官中的贪官污吏还是会盘剥百姓!这大明始终还是要靠我们的!”面对薛仲的理论,年纪虽小的薛询却不这么想,作为被文官欺压多年抬不起头的勋贵嫡系,薛询早就看文官不顺眼了,而薛仲听到薛询的幼稚之言也不禁一笑:“询儿!祖父是勋贵吧!可即便如此,京营之中的空饷名额还是越来越多,这又怎么解释呢?”
“这…..这……”听到自己叔父说自己祖父的不是,薛询有意反驳,但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毕竟薛仲说的是事实。
“哈哈!不必慌乱!勋贵和文官都有贪污的人,贪污的原因分两种!一种是仅凭俸禄无法养活家小,一种是贪婪!面对前者,我们就要正视是否朝中政策出了问题,由此做出改善,而面对后者,哼!锦衣卫北镇府司的诏狱就是他们的归宿!询儿!你要知道,唐玄宗时期张九龄为相时百姓士子无不以其为目标,唐朝也因此得到了一批自清的能吏,但李林甫、杨国忠上位后,唐朝却得到了一批贪污腐朽的官员,这就是王朝的悲哀!”
面对薛仲说出的话,年纪尚小的薛询只是稍微理解了一点,但这却不妨碍他对自家叔父的崇拜:“叔父!我懂了!贪污腐朽的不是儒家!而是朝堂上的儒家!若朝中官员人人自清,那天下百姓与士子自然向其学习,若官员贪污,那百姓也自然以名利为目标,整个王朝都以钱财利益为所需,用儒家的话是,先修身,再治家,而后平天下,先提升自己的才能与品德,再提升家邸中亲人的才能与品德,最后以才能品德使天下人皆知道品德与才能的重要性,才能做到路不拾遗,老有所依!”
“哈哈!询儿果然聪慧!没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是此理,官场上亦是如此!但官场上更重要的是审时视度,众人皆清你自清,众人皆贪、你需装贪再清!狼豹之中涌出猛虎,那狼豹自然会先解决不与他们一样的猛虎,你记好了!这便是官场的御人之道。”说着薛仲一挑鱼竿,将钓起的海鱼装入木桶中。
薛询看到有鱼上钩,立马将木桶推倒薛仲身旁,随后一脸不解“叔父!这官场好难啊!询儿还是想从军,叔父能告诉我从军御下之道吗?”
“从军御下之道,初时以力压服群雄,而后全军一视同仁,关心麾下弟兄,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缺什么?尽自己办法带给他们,等他们信服你了,便带他们获取军功,庇佑子孙,给他们荣华富贵!但这一过程中要看清他们的秉性!有些面上与你和和气气,以你马首是瞻,但私下却脚踏数船,记住!猛将和直将可能会背叛你,但更大的可能是信服你,但小人不会!小人只有背叛,没有信服!猛将与直将不会献媚,只会做事,而小人不同,不仅会做事,献媚起来,夸得你那是飘飘欲仙,等你飘入天际时,你的麻烦也就来了!”
“可是猛将和直将与小人怎么区分?”听到薛仲的解释,薛询更困惑了。
“猛将虽猛,但修军不修政,你只要把控了他们的后勤,他就永远翻不了天,直将军政并修,但却不懂献媚之道,从来都是埋头苦干!而小人不同,他不修军、不修政,也可能军政并修,但他的事情通通交给下面的人做,他永远都能第一时间就将做好的事情夸大成为自己的功劳,他晋升的也比猛将和直将更快!”说完了这些,薛仲抬了抬头,发现天空乌云开始慢慢聚集,于是转头让亲卫划船回总督府。
薛询则是被薛仲的话带到了一个混乱的思绪里,最后在薛仲让人回船时才抬头将薛仲护回船中:“叔父!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