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心思缜密,早就明白过来,不由暗忖道:“这位姜左丞不仅武艺出众,口才也甚是了得,竟然能用大义名分压得众将大气也不敢出,当真好手段……”
他念及此处,当即大声应道:“末将乃是大汉的牙门将,只效忠于汉中王一人!”
姜维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王将军深明大义,待此行折返,本将必替你向汉中王表功!”
他又走到老韩身旁,盯着他的面庞,问道:“韩曲将你呢?”
老韩满头大汗,但姜维这个问题堂堂正正,由不得他敷衍,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道:“末将自然是大汉的军人。”
姜维点点头,又走到下一个曲将身前。有了王平和老韩带头,其余四人皆毫不思索做如是答复。这也意味着他得到了大部分曲将的支持。
寇勋面色铁青,早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厢姜维却转身回到他面前,问道:“寇将军,你怎么说?”
“小贼,太也欺负人!”
寇勋怒极之下,忽抽出腰间长刀,向姜维狠狠劈去。
王平等人刚刚宣誓投效,见状均被吓了一跳。只是寇勋、姜维两人相距不过两步,这一刀出得极快,众人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
姜维观他神状,早有了防备,当下身子微微一斜避过,右手反握麟嘉,只见寒光一闪,麟嘉豁然出鞘,又听“铛”得一声,刀剑互击,寇勋的佩刀已被砍作两段。
姜维顺势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冷道:“胆敢刺杀君主使者者,一律视同造反!株连九族!你可知你的鲁莽,会给你家少将军带来什么祸患吗?”
他隐含怒意,抬眼环视左右,众曲将被他气势所迫,皆是躬身低头,不敢对视。
姜维情知已经制住这些曲将,当下将神刀麟嘉重重扣在案上,发出一阵巨响,喝道:“擂鼓,聚将!”
众曲将再无脾气,纷纷应道:“末将遵命!”随即鱼贯而出。
宽敞的大帐顿时只剩下姜维、寇勋二人。
姜维缓步走到跌坐在地、面色铁青的寇勋身前,沉声道:“念你忠心为主,这一次,本将不予追究。”
寇勋面上闪过一丝讶色,但他只瞟了姜维一眼,又归于沉默。
姜维自顾自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本将对少将军殊无半点恶意……你且好好想想,倘若因他拒不发兵,致前将军身死荆州,汉中王岂能饶他?”
寇勋神色一动,依旧沉默。
姜维见状,只得讪笑道:“算了,不解释了,本将既然已经得罪于他,也不奢求他的谅解。这次若能成功解救君候,自然皆大欢喜;倘若不成……那也无需少将军再记恨了。”
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轻轻放在地上:
“临行前还有一句话。你身为少将军家人,当多想想他的处境,他的前途……你若真心为他好,便将此信内容记熟,找个时机,说与他听。且记住,千万别透露这封信是本将给你的。”
寇勋心中冷笑不止。
还有谁更能比自己更加知道公子的处境和心态?
他或许想过那个位子,但这个念头早在刘禅出生后便已打消!他唯一想要的,只是是周围人的尊重,而非冷嘲热讽、而非恶意中伤!
他身为主公义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难不成还能改变?公子这些年脾气益发古怪,还不就是这个身份害得吗?
要你在这装什么好人?
寇勋只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厌恶。
但想到那句“倘若不成……那也无需少将军再记恨了”,寇勋心中还是微微一松。思虑良久,终于还是捡起地上的信封。
信封内只有一张布帛,布帛上只有一个词:
认祖归宗。
寇勋心头蓦然一动,霍然起身,抬眼来望,营帐中早已不见那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