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森指天发誓。

见刘希森这次是真动了怒，周曼如也是无计可施，只得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众庄户见刘希森动了真怒，以为是烧了粮食心疼的，皆是沉默不语，暗暗咒骂魏忠贤，连这么好的主家都迫害。

黎明时分，火灭了，不是被扑灭的，而是麦田已经烧完了。

刘希森和周曼如互相搀扶着，踩着满是灰烬的土地，一步一步的向河边挪去。

看着毛都不剩的麦田，两人越走心里越沉重，越走心底越凉。

“指导员你快看，试验田还在。”

刘体纯指着河边的那块试验田大声喊道。

刘希森和周曼如不可置信的往河边望去，只见满目疮痍中，那块试验田仍然郁郁葱葱，尽管落满了灰烬，但是生机还在。

见此情景，刘希森和周曼如欣喜若狂，大步向试验田跑去。

跨过一条充满水的小壕沟，刘希森颤抖的抚摸着那绿色的玉米茎叶，轻轻拂去上面的灰烬，放声大笑。

“天不绝我大明，天不绝我百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刘希森拉着周曼如的手，翻来覆去的念叨着。

“指导员，吴老二死了。”

刘体纯指着壕沟傍边一具蜷缩成一团的尸体，小声说道。

刘希森此时才注意到那具蜷缩成一团，有些小小的尸体。

吴老二是岳各庄农场部的，一直就在刘希森手下干活。

四十多岁了，仍然光棍一个，整天嚷嚷着娶媳妇，农场部的好多人都拿这事取笑他。

刘希森看不过去，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一定会给他娶个媳妇。

自此，吴老二疯了一样的卖命干活，从原来的人见人嫌的光棍二流子，成长为刘希森手下的得力干将。

最近试验田这边的辣椒、玉米都快要成熟了，刘希森就将他调到这边来帮忙，并答应他，等试验田收获了，就给他娶媳妇。

为了更好的侍弄这些庄稼，吴老二就把家搬到了试验田，自己搭了一个窝棚住。

吴老二经常一个人对着地里的庄稼念叨：“快快长啊，你们熟了，我就有媳妇了。”

为这事，原来侍弄试验田的几个老农没少开他的玩笑，但吴老二却不以为意，张口就道，刘老爷都答应俺了，你们笑话也是白笑话。

刘希森看着吴老二落满了灰烬的尸体，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瞬间明白了试验田得以保全的缘由。

是吴老二挖了一条防火壕沟，又灌满了水，从而护得了这块小小实验田的周全，而他自己却被浓烟给呛死了。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刘希森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声哭泣。

周曼如似乎也记起了这个人，当时在征兵的时候，这个吴老二就吵吵着刘老爷答应会给他娶媳妇。

“希森，你别太自责了，是魏忠贤害的他。”此时，周曼如也知道怎么安慰刘希森。

“可我答应给他娶媳妇的，我答应他了，但我却没有做到，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

刘希森涕泪横流的帮吴老二拂去身上的灰尘，嘴里不断的念叨着。

“希森，你别这样，这事真的不怨你，你得振作起来，你要杀了魏忠贤这个太监给他报仇，那样他在九泉之下才会心安。”

刘希森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拔出身边刘体纯腰间的手枪，“砰砰砰”冲着天上连开了六枪。

“魏忠贤，我要杀了你给吴老二陪葬，给那些冤死的老百姓们报仇。”

刘希森撕心裂肺的喊着，面目狰狞的样子让周曼如第一次意识到他原来也是个如此刚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