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宏轩低声,耐心地安慰她:“母亲,表妹在魏忠义家门口蹲了两个月,才画出此图,上面的每个细节,我都去核查过,无一遗漏,您尽可放心。”
木挽香点头,还是对他说:“要小心……”
傅宏轩眼里聚起浓浓的阴戾:“会的。”
顿了片刻,才咬牙道:“母亲是郡主,是相府的主母,本该尊贵,是那些小人毁了咱们的这一切,儿子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还母亲该有的一切。”
木挽香的眼泪绷不住了,倾泄而下。
这才是她的儿子,她的亲儿子。
他亦应该有光彩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处处被人看不起,连门亲事都成不了。
她出身烟云国的将帅之家,傅柏游又是大宛国的丞相,她的儿子理应高高在上,是所有姑娘的争抢的男子。
这尊贵、这美好,谁也不能破坏。
魏忠义,傅清歌,白慕,一个个的帐,她都会清算。
她要为儿子挣将来,也要为木家报血仇。
木挽香知道此事很凶险,可傅宏轩给她勾勒出了一幅蓝图。
那种必胜的把握,以及未来他们的生活,太吸引她了。
她的心不可遏制的,也陷入那种幻想的美好里,难以自拔。
他们一起努力,共同进退。
不成功,便成仁。
至于会不会因为他们的贸然行事,毁了傅柏游及傅家,木挽香压根就没去想。
就算想了,也会觉得毁了更好。
毕竟现在的傅柏游,对她凉薄如斯。
靖柏公主提亲宴当日,百官同贺,全民同欢。
整个建安城里,都挂满了红色绸花,给苍白的冬日装点出许多喜气。
街上行人如织,明知道不是大婚日,不可能看到公主,甚至连华月的王子也不会看到,可人们还是伸长了脖子,到处张望。
只要听到哪边有些动静,便涌过去看热闹。
冬日真的太闲了,人们也需要凑些热闹,调济枯燥的日子。
一群乞丐混在人群里,跟着跑了几条街,捡人们扔下的半拉馒头,以及匆忙跑过时,丢掉的帽子及披肩。
木语聆用破布把自己包的只露两只眼睛,随着他们又跑过一条街后,她一屁股坐到积雪里。
“我跑不动了,你们去吧,我在这儿歇会儿。”
小乞丐难得遇到如此热闹的场面,顾不上她,“哗啦”一声又跟着人流往下一条街上冲。
木语聆看着他们跑远,才转头去看不远处的红漆大门。
再过一个时辰,魏忠义会从那里出来,今日主街热闹,按他平时的惯例,会走背街。
而背街上……
傅宏轩已经把擦亮的袖箭,绑在自己的衣服里面。
腰间缠了一条软鞭,很长,使用得当,可以瞬间把魏忠义勒死。
下面的裹腿里,还插着一柄匕首,不过他没打算用。
袖箭就足以要了魏忠义的命。
时间慢吞吞地往前走,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每走一步,都要死过去,抬不起下一步似的。
傅宏轩的手搭在袖箭上许久,暖出了一层汗。
他紧紧盯住长街入口,眼里的阴森越来越重,泛出戾气的红光。
远处,主街上的喧嚣,与这边的安静,好似隔着一个世界,互不干扰。
一边迎新,一边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