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也是心里有疚,往前挪了一步,轻声说:“秦隐,我……”
秦隐却一下子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不用详说,我只是……只是没想到……”
他有点说不下去,把身子转过去,重重吸了一下鼻子。
过了许久,再转回来时,脸上带着一抹生涩的笑:“我只是一开始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杨涣:“太过复杂,很多事我也没想到,但我并非有意瞒着你。”
“我知,咱们两个之间不必说这些,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杨涣沉默。
她和秦隐以前,真的不会说这些。
他们是生死兄弟,连命都能给对方,别的就更是小事了。
空气压抑的人难受,关于过去军营中的种种,在各自的脑中,像漫长的画卷,一帧帧地翻过。
心潮起伏,又慢慢归于平静。
杨涣问他:“你以后怎么办?也回建安?还是……”
“我去华月。”秦隐很快回答。
杨涣有些意外:“你先前不是一直拒绝的吗?”
“嗯,先前是因为这边的事情没处理完,现在该做的事都做了,关于七星煞血阵的毒咒,我也不会解,再不能为你做什么了。”
杨涣又往他走近一步:“别这么说,你已经做了很多很多。”
秦隐便朝她笑笑。
“其实也是有考虑的,我现在在大宛是个犯人,一露面就要被人追杀,有明的也有暗的,总是逃也不是事。
而华月那边,既然非认定我是他们的皇子,那我就回去看看。
皇族嘛,至少吃的好睡的好,不用东躲西藏,也算是享一回清福。”
杨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说的话,正是之前东方晞对他的安排。
但她跟秦隐太熟了,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些荣华富贵,从来也不在他的眼里,他的赤胆热血,也不是谁都能懂。
她不说话,秦隐却笑了起来:“人生果然是跌宕起伏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没想到却也沾了皇室血统。”
杨涣似是附合地感叹:“我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那样死,又会这样的活。”
秦隐抬手,在她肩膀的位置停了一下,最后还是拍了下去:“活都活了,就要好好活。”
又道:“西北守城的事异常复杂,建安城里也是,你回去后,要倍加小心,武功恢复的事最好不要显露出来。”
杨涣摇头:“怕是那里早有人知道了呢。”
她把秦隐出事后,白慕的人盯着苏进和杨宅的事说了。
“这么看来,真是早有人猜到,为什么我……”为什么我没猜到,你就是她?
他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换了一句:“苏进他们抓不到,他老早就接了我的消息,离开建安了。”
“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他呢。”
秦隐动了一下嘴角,却没笑出来:“守城那边还有一个人可用,是您原来的副将项林。我此次去,跟他接触过多次,他也一直在查您的事。”
杨涣点头:“他确实不错,可惜不被张子充重用。”
军中之事,两人交流以后,便再不知道说什么。
外面天色已经朦胧下来,院子里传来东方晞跟莫寒说话的声音。
秦隐的心里突然就一阵酸。
他在渐暗的光线里,神色复杂地看着杨涣的脸,近乎痴迷,又完全克制。
“过去我们两人从来未同时醉过,如今要各去一方,不如今夜同醉一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