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际,只听一声巨响,几个穿着各异的大汉,带着电影里土匪特有的狗皮帽子冲了进来,嘴里呼喝不停,不知道说什么。糟了,说什么来什么,这回是彻底遇到贼了,我心中一动。
那姓张的倒是机敏,腾身而起,抓起手中的刀向其中为首的一人砍去,其余的人则躲在那里,抛出了手中的兵器,抱作一团。带头冲进来的那人,对于姓张的那一刀却是避也不避,硬生生的拿起手中的大刀架去,“当”的一声,姓张的手中的刀被磕飞出去,那大汉随手刀一斜将他砍翻在地。姓张的栽倒在地,大股的鲜血从脖颈间流出,口中也吐出血沫,眼见是不活了,我虽然是兽医,见惯了血,可这杀人的场面却是第一次见,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差一点吐出来。此时其余冲进来的人早将那些守军制服,对于我倒是挠头,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他们没有为难我,只是对我的装束很是诧异,也确实,此时我外面套着雨披,里面穿着短裤背心,任谁都会纳闷。
“他是做什么的?怎么被捆在这里。”那大汉问道,说的确是汉语。
“回禀大爷,这人是小人们抓的探子,据他说他是郎中,采药到这里遇见了山贼。”那姓孙的战战兢兢的说道。
“都带走,此地不宜久留。给他弄件衣服。”那大汉生得一脸落腮胡子,十分威武。他手底下的人从被砍倒姓张的身上扒下一身血衣给我套上,将我们这些被俘的人用绳子穿串起来,往山下赶。这烽火台建在山顶,一面陡峭,一面坡缓,我上来时是从缓坡上来的,而这些人看来是从陡坡攀爬而上的,要不也不至于不被发现。寒风中直走了十数里路,才见到一片营寨,密密麻麻,战马的嘶鸣声不断响起。总算是到了,我心里送了一口气,但是又将心悬了起来,这一路来磕磕绊绊的受尽了苦头,那件血衣早就结成了冰坨,仅仅也就能挡风吧,幸好里面是雨披隔绝了衣服上的血,否则透过来和皮肤粘在一起,再让冷风一吹不要了我的小命才怪。眼前的一切证实了我的推断,这时肯定是十七世纪初,满洲崛起和明军在关外大战,那些将我俘虏的人背后都有一支辫子,这可是那时八旗兵显著的特点,只是不知道这具体是哪个年代,离清军入关还有多久。
对于清朝,我这个现代人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佩服他们以不到几十万的人口征服了上亿人口的中原,并且出了康熙这样优秀的皇帝;另一方面也在痛恨他们所造的杀戮太多,文字狱造就了一大批奴才,使中国人的奴性更强,更在清朝末期丧权辱国,严重的贻误了中国的发展,没想到自己居然回到了古代,而且还是这个时代。女真人一贯喜欢将俘虏当作战利品充为奴隶,一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我大呼倒霉,人家一回到古代,不是托生为皇帝,就是长在大户家,至少也弄个温饱啥的,可自己一回来就要做奴隶,这命也太差了。思索间进了大寨,只见一个个八旗兵盔甲鲜明,战意昂扬,有的在磨刀霍霍,有的在擦拭羽箭,一幅大战在即的样子。其他的俘虏被带到别处,而我被单独带到了一顶帐篷内。
“跪下!”俘虏我的大汉将他推倒在地,再不屈的骨头也要屈服,何况我是个现代人,对于明清的看法不过是改朝换代,倒是没想别的,反正这时保命要紧,其他的都还是次要的。我可不想刚刚到了这个时代就稀里糊涂的丢了小命,那太不值了。
见我顺从的跪在地上,那大汉不再为难我,退到一旁。静静的站立。这时我才打量,这是一个很庞大的帐篷,说明了他主人的级别很高,帐中是一个大火盆,熊熊的烈火像要吞噬一切,另一端坐着一个中年人,面目方正,不怒而威。看我这样打量他,他也很惊讶,或许没人能这样顺从的跪下而又肆无忌惮的打量他吧,他来了兴趣。
“鳌拜,将他的绳子解开,我有话问他。”他缓缓地说道,声音中蕴含着一种叫人屈服的力量。鳌拜,难怪这么勇猛,原来是号称满洲第一巴图鲁后来被康熙收拾的鳌拜,栽在这种人手中我也不算冤枉了,我自己安慰自己。那么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松了松胳膊,被绑的太久,有些麻木了,从鳌拜给我松绑开始我就在打量眼前这个人,满清建国初期的大人物一个个在脑子中闪烁,只怪现代的影视剧太多,演员饰演的角色也太多,不知道古代的时候这些满清的重臣都长得到底什么样子。不过以我估计能让鳌拜臣服有这样长相的或许应该是皇太极吧,这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听说你是个郎中,而且先祖是李时珍。”被我疑作皇太极的人说道。
“是的,小民李开阳,李时珍确为先祖。”明知道是撒谎,我也要硬着头皮撑到底,你总不能连我的祖宗八代都查清吧。
“哦,那么你医术一定不错了!”他继续问道。一听他这话我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咱可是个兽医,冒充人医也就罢了,可怎么就偏偏冒充什么李时珍的后人啊,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这李时珍的后人是能随便冒充的么,心中盘算如何对答才能稳妥。
“四贝勒问你话,你怎么不回,你难道是活腻了么。”鳌拜在一旁大喝道,吓得我一激灵,这家伙嗓门倒是满大的,不过也证明了我的猜测。女真这时封有四大贝勒,分别是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既然如此称呼那么必然是四贝勒皇太极无疑了。我硬了硬头皮,弥天大谎也都撒了,那么也就不差什么大话了,要做就做到底,要玩就玩大的。
“医术么,不敢当,家祖精于草药,我做子孙的也算是继承祖业吧,不过普通的小病却不看在眼里,别说是活人,就是遇到刚死的人我我也有可能让他活转回来,医人也就罢了,就是那些猫啊、狗啊什么的也不再话下。年前太医院招我入朝,但是小人性情疏懒,不适合做官所以辞却了。”吹牛就吹大的,要不他还不知道牛是怎么死的呢?左右也是这样,于是我顺嘴胡诌,但也不忘了本行,谁叫咱是兽医呢。这番话倒叫皇太极和鳌拜另眼相看,但皇太极什么样的人物,怎能全信我的,于是笑了笑说道:
“既然先生有这样的本领,正好,我这里有一支猎犬,本人十分喜欢,只是他近来不爱吃食,军中兽医也不明所以,真是犯愁,这倒要请先生看看了。”
完了,完了,说什么来什么,还真有病狗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小命么,本来自己这个兽医就是混子,顶多算个草头大夫,这下到好,考较起我来了。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牙一咬应承下来。
“这倒简单,请贝勒爷将狗牵来,待小人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