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二贝勒阿敏耐不住性子率先跳出来:“你是汉人,当然是说汉人厉害了,咱大金国不比什么匈奴,突厥,更不是那个什么鲜卑,南人懦弱,这次要不是他们有了新式的火器,宁远早被踏平,阿玛,你不用听这小子胡吹,这小子就会装神弄鬼的,治个把个人他还算在行,说道打仗他又懂什么,什么人心人肺的,不服就杀,看是他汉人的脖子硬还是咱女真人的刀硬。”总归还要感谢这个阿敏没将我说的一无是处,还肯定了我的医术,其实就是他不肯定,我自己也没什么信心,到底是兽医的底子禁不起考验。不过这家伙如此小视汉人倒叫我十分气愤,而且史书记载这家伙是有名的刽子手,被残杀的汉人很多是出自他的部队,不趁这个机会整治整治他,怎能消我心中怒气呢!
“老二,不得无礼,我是在问李先生话,什么装神弄鬼,李先生的医术我是见到的,神医之名端不是浪得虚名。”努尔哈赤在一旁训斥道,他父子一唱一和的,只说我医术高,却对人心难以征服一说不是赞同。我笑了笑说道:
“不要紧,二贝勒性格憨直。但是二贝勒忘了天启元年3月辽沈之战中的浑河战斗么。当时明军由副总兵四川石柱都司秦邦屏(明末著名女将秦良玉的弟弟,当时实际上是秦良玉在指挥作战,但由于女子不便出面,所以形式上以弟弟为统帅。他们所指挥的是石柱土司兵,号称“白杆兵”,以多用白蜡杆长枪得名,在当时是一支很有名的部队。)指挥增援沈阳。那时八旗可是集中了右翼4个旗的兵力(约3万人)围攻结营未定的川明军。虽然明军被击溃,但是那一战损失的八旗恐怕有2、3千人吧。试问假如每支明军都是这样的素质,二贝勒还能横扫中原吗?”
我说的这一战正是由阿敏指挥的,虽然是胜了,但也是惨胜,对于这一战阿敏记忆犹新,也成为了他的短处,今日被我翻出来,直让他恼火透顶,偏偏还发作不出来,那一战后努尔哈赤狠狠地训斥了他,要知道当时八旗兵力仅六万,3千的兵员损失意味着什么呢!阿敏气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牛眼看着我,仿佛要把吞噬一样,我没理他,只是装着悠闲的看着殿内的摆设,心中有种报复的快意。
“李先生这么说就不对了,据我所知整个明朝像“白杆兵”那样善战的部队也不过就一两支,何况那次“白杆兵”已经彻底被二哥打残,不可能再作战了。”说话的是莽古尔泰,这家伙是努尔哈赤的侄子,被封为三贝勒和阿敏一样是个嗜血的家伙,但是这家伙可比阿敏狡猾多了。
“哦,照三贝勒这么说,只要不碰上“白杆兵”这样强悍的部队,哦,对了,我忘了,三贝勒是说以后不会再碰上这样的部队了,因为明朝已经没有这样的部队了.按二贝勒的话,只要不碰上宁远这样有新式武器的军队,那么其他的军队就不用顾忌了,如果是这样请问三贝勒,广宁之战中,副将罗一贯率3000人守西平堡,结果又是如何呢?”听我说道这莽古尔泰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那战是他平生奇耻大辱,要不是明军火药用尽,他所率领的军队根本无法破城。就是这样他还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
我蔑视的看了一眼莽古尔泰接着说道:“这两战,八旗损失恐怕有5千之多吧,试问各位八旗有几个五千呢,能够禁得起这样的消耗?明军的优势是火器,但是明军的统帅似乎并不明白这一点,每次交战都是把火器放在最前面。结果一旦八旗突至面前就傻了眼了,往往是火器一开始就被消灭,剩下的就是步兵与骑兵间的野战,其结果自不待言。不光野战这样,在守城的时候,明军也老是喜欢放着好端端的金城汤池不用,把部队和火炮摆在城外,这就等于跟野战一样了。更糟糕的是,一旦城外军队被击溃,逃奔城下,为了怕误伤自己人城上的火器就不敢使用,打开城门放军队进入的时候又往往被后金军乘虚而入。开原如此,沈阳如此,辽阳又是如此!”说道这里我都不禁为明朝惋惜,怎么出了这么多白痴统帅呢!
“可是这次宁远之战,很显然明军总结了从前的经验教训,用高大的城池来保护火器,所以才会使八旗受挫,试问这一战后,明军吃到了甜头,还会再把火器放在城外么,还会不好好保护火器么,我说的这些都是军事,还没说到人心,当年的大金国厉不厉害,雄兵百万不也没把南宋小朝廷怎么样么,可是如今大金有百万的军队么,我看再过五十年也没有吧!”说着说着,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住口!”努尔哈赤大声喝斥道,吓得我一哆嗦。糟了,就顾着嘴上痛快了,把这个枭雄惹毛了,我这不是给自找别扭么。到了这个时候不是英雄也要充好汉了,我将胸膛一挺,做大义凛然样,大义凛然什么样子啊?
这时候就显示了现代人的优越性,什么林则徐、董存瑞、杨靖宇等等的英雄人物的影响浮现在我眼前,我将头高高昂起,胸膛也挺到最大限度,这回怕是要作烈士,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流芳千古,多半是不能的,要不历史书中怎么没有我我的名字呢。努尔哈赤将目光投向我,那精利的目光中饱含着杀意,这时候千万不能退缩,我告诫自己,可是小腿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打颤,将目光迎向努尔哈赤,你不是要对眼么,那咱们就对好了,看谁怕谁啊。记得小学时候又一次学校打针,把我痛得直哭,老师当时说我要是到了战争年代肯定要作叛徒,现在是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也是个英雄,只是可惜,那位老师看不见了,否则一定要让他收回这句话!
“大汗,李先生不是有意冒犯的,念在他救治了那么多我八旗子弟,你就原谅他吧!”皇太极赶紧出来给我讲情,这时候我听到这话真是想上去亲他一口,哥们你真够意思。但是已经骑虎难下,神色仍是不能放松,仍然和努尔哈赤对视着,目光中只见他神色逐渐缓和了下来,直到他将眼光投到别处,我才松了一口气,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勉强支撑着自己,和强者的对决真不是好滋味。
“哈哈哈哈,李先生真是好胆色,有骨气!这样的人我喜欢。”努尔哈赤突然又大笑道。你有病啊,一会怒一会笑的,我心中咒骂道,脸上却不作声色的道:
“哪里,哪里大汗声威,小子是领教了!”见我俩人在这里互相吹捧!余人皆是纳闷。不知道我俩演的是哪出戏。
“李先生与这些军国大事如此熟悉,又颇有见地,恐怕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郎中吧?”努尔哈赤笑着问道,眼中一丝杀意随逝而过,但是一下子被我捕捉到了,看来他对我起了疑心,也难怪我刚才所说的这些可都是后世史学家和军事家的研究成果,我为了图一时痛快全都倒了出来,能不让他起疑么。心中想到,我的确不是一个郎中,我是一个兽医,一个不合格的兽医,成天的没事就愿意看这些军事啊历史啊什么的,英语单词不见得背得多留到,这些东西倒是记得很扎实。可这话能说么,说了也没人信啊!平稳了一下情绪,我朗声说道:
“大汗说的不错,小子虽然是个郎中,但是那不过是继承家学罢了,小子真正的兴趣所在是治国安邦的大事,只可惜小子手无缚鸡之力,科考又屡不中第,否则的话倒真要和大汗在疆场上较量一番。”皇太极见我如此狂妄,不禁又是担心,一个劲的给我使眼神,我就是装着没看见,目光投向努尔哈赤,看他有什么反应。
“哈哈哈哈,好,李先生果然是才学非凡,没叫我失望,只是刚才先生说我女真征服不了汉人的人心,先生于此倒是一直没说,所以还要请教先生,这是为何啊?”听到这里皇太极才是稍稍松了口气,他最清楚努尔哈赤的脾气,见他这么说就知道,暂时我是没事了。我也是送了口气,脑中不断搜罗以前所学的知识,要给努尔哈赤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