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我该怎么办?”选侍慌乱地看向魏朝。
竟如此客气,这个女人变脸真快,魏朝暗暗想着,面上却不漏分毫,关切道:“我大明有太后监国的先例,且皇上前几日已经下谕封娘娘为贵妃了,”顿了一顿,又道:“当务之急是将太子召来乾清宫,为陛下守孝。”
李选侍微微坐直了身子,太子未及冠,太后监国?前些日子那崔太监夜里来见她,有意无意也提到了英宗太后,皇子当在身边照料的话语,倒是与这魏太监不谋而合。
她越想越是可行,脑中渐渐清明,这是唯一的出路了。这魏朝跟随皇帝十几年,又是在内书房读过书,在司礼监也当过这些天的差事,可用!强自稳了稳心神,随即想到朱由校,不由目光一冷,还是要先把这小子拘在身边才行。
直直盯着魏朝,李选侍吩咐道:“那就有劳魏太监去将太子唤来乾清宫了。”魏朝心头一凛,知道这女人是要自己交投名状了,心中一发狠,抬头看了看选侍。
“谨遵娘娘懿旨。”深深看了一眼,面前恢复过来的选侍,魏朝低头应声领命而去,只能是这条道走到底了!
此时的乾清宫,灯火通明,宫人们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布置,只能听到那烛声和魏朝那匆匆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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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魏朝和亲信来到慈安宫,天已经有一丝白,朱由校一夜未眠,却丝毫不觉疲倦,满含深意的看着下首行礼的魏朝道:“选侍让魏公公来的?”
魏朝低头回道:“确是娘娘,皇上驾崩,请太子殿下速去乾清宫。”
“好,赶紧起驾,本宫要去为父皇守孝。”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不出意外,魏朝低头露出一丝笑意,选侍威势正盛,唯唯诺诺的太子只有听命行事,就像以往一样。
及至出宫门,魏朝发现一丝不对劲,太子殿下的车驾中,竟还有好些穿飞鱼服的侍卫,一个个神色严肃,腰背挺直,去乾清宫何时要带这么多侍卫了?天未大亮,朱由校佩在腰间的短剑,他却是没有看到了。
魏朝随即目视一旁随行的李进忠,指了指那些锦衣卫,面露询问之色,李进忠看了他一眼,神色紧绷,没有回应,却是偏过头去。
这李进忠是反了天了!曾经自己门下的一条狗怎么敢这样?魏朝顿时勃然大怒,但又不好在这时发作,只是感到隐隐的不安。
还在宫禁之中,又是非常时刻,长直的方砖道上,只有马车的声响和众人的脚步声,在沉默的宫墙下响起,不多一会,乾清宫就在眼前了,太阳也出来了,映出宫殿屋檐的一抹鎏金。
九月乙亥朔,帝崩于乾清宫,在位一月,年三十有九。
——《明史·本纪第二十一·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