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的极慢,享受这段最高的恩宠礼遇,一段不足三公里的路程,走了一个时辰。从皇极殿出来,骑金鞍朱鬃大马,一路旗鼓开路,西长安街两旁张灯结彩,观者如云。
李沅和身后落下半个马身的卢象升两人距离很近,但完全没有交流,不是要保持仪式的威仪,而是两旁的欢呼声实在是大。要不是两旁有中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衙役把守维持持续,两旁围观的百姓,老少爷们大姑娘们非得扑上来不可。
拉着孩子的大人都指着他们,什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啊,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能想到读书好词都搜罗出来,给孩子来一堂现场教学。一个大姐苦口婆心地对一个还在襁褓的婴儿谁,将来要像骑马的哥哥一样,中状元啊,小婴儿只是哇哇大哭,要么是饿哭了,要么是边上实在太吵了,搅了人家的好梦,
李沅想在人群中看看马静妤湘琴他们有没有来,一路过来没有看到,心里有点小失望。这么荣耀的巅峰时刻,观望的陌生人再多,也有无人分享的孤独感觉。
到了长安左门,一座上书“瞻云”的牌楼映入眼帘,因为是单座牌楼,这里也叫西单,但如今这里叫做“龙门”。龙门上被装饰得五彩斑斓,鸿胪寺在这里搭起了龙棚,礼部将皇榜高挂龙棚之内。
而在龙棚左侧,两个俏丽的女子立在马车上面,隔着兵士向状元郎拼命招手,这不是马静妤和芝兰还能有谁?
李沅赶紧驱马上前,隔着兵士招手回应,引得周围的人群纷纷侧面。年少英俊的状元郎名草有主的样子,不知道人群中多少少女要黯然神伤,心中默念“恨不相逢未‘中’时”,没能在状元郎没有高中之前发现这枚潜力股。
马静妤看着情郎如此出息,兴奋的小脸儿通红,双手乱舞,李沅倒是担心她别再马车伤摔下来了。
李沅自然还不能下马和马静妤说话,他“任务”还没完成能,到了长安左门,礼部仪制司郎中段明德引他带领众进士“看榜”,其实李沅几人被念了名字的还有什么好看的,再看一眼,也是确认前面自己的名字傻乐一回罢了。
出了长安左门,李沅和卢象升两人就要分开了,游街还要继续,但三人归家的目的地不同,顺天府的依仗分为了三支,当然李沅这支是依仗最大最齐全的。不能走回头路,李沅这支队伍往南,然后折向东,由正阳门出内城,经过正阳门大街折向东走,会保定会馆。
马静妤的马车一直跟在李沅的队伍后面,到了保定会馆附近还有三条街道,道路被清扫一新,洒水焚香,看的人神清气爽。到了会馆门前的道路,居然都铺上了红地毯,几百米长啊。
会馆更是挂满了红绸和灯笼,夸张的是屋檐上的房脊和屋檐一线都用红绸装饰,正中都结了一对大红花,会馆这番布置也是下了血本。李沅作为保定府本朝第一个状元郎,孙阁老都发话了,会馆开销没有上限!
李沅远远地看见湘琴七叔站在门口,正要快马上前,咦,怎么宝庆回来了,再看后面,爹娘都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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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开科八十八榜,八十九名状元(朱元璋在洪武三十年以涉嫌舞弊杀了一个状元,改取了另外一人),整个河北只出了三个状元,真定府曹鼐、顺天府杨维聪、魏藻德。保定虽然出了二百五十一个进士,是进士大府,但成绩最好的就是孙承宗的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