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启以为,天下隐瞒田亩愈多,赋税拖欠严重,使得国用不足。”
“学生倒是觉得,还应该有别的原因。”
“不知殿下说的别的原因为何?”
“矿税收之不得法。”矿税是他的皇帝爷爷创造的,虽统名为矿税,实际远不限于矿业,两淮有盐监,广东有珠监,由内官驻于一地收税,当时人多反对。但朱由校来的那个世代普遍认识到税收是必要的。
“矿税收之不得法?殿下是赞成收矿税?”徐光启惊讶道。
“当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矿税当然应该收。”
“那所谓的收之不得法又是何意?”
“矿税应该收,但不应该让内官收,也不应该象现在这样收。税收的作用,是为朝廷之各项用度,如官饷军饷,如赈灾济民,如修葺建造等等不一而足,税收当取之于民,而又用之于民。然民有贫富不均,如贫者富者交税相同,则富者无损,贫者愈贫。”
“如学生所思,开矿之人当家财甚多,开矿则愈增其财,当然应当收其税以实国库。然如今内官收矿税,不仅收开矿者之税,还乱扰民家,如欲收某家矿税,则指其屋曰其下有矿,交税则可保其屋,不交则破其家。且收税多少,来源如何,收缴多少,根本无据可查,无法可依,朝廷所得可能其中一CD未必有。天下人恶矿税者,大多为此,另有富家开矿而不欲交税,亦恶之,故天下人皆曰矿税可废,学生倒不做如此想。”
徐光启陷入沉思,他也一直是反对矿税的,因为很多矿监确实做得太过分,有太多人深受其害。但听朱由校这么一说,发现如果改变收税方法,其实矿税却是好事。他虽然是读书人,但人并不迂腐,相反他思维敏捷,很容易就想明白朱由校说的有道理。朝廷苦于银钱久矣,现在收矿税,每年可有白银五十多万两,黄金一千多两,还可以对朝廷财政稍微帮衬一下。如按朱由校的方法,矿税不减还可能增加,又能去掉扰民之处,实在是不二妙法。只是自己已年近六十,要等到太孙殿下当政,只怕是希望渺茫。不过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想到太孙殿下只要当政,去矿税之蔽而能使国用增加,大明富强可期,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殿下此言大善,如能按殿下之法,则得其利而去其弊,光启虽未必能亲见,亦要为天下苍生谢过殿下。”
朱由校心里得意,你当然不知道我今年就要上台,可是我知道呀,所以我会让你看到的,而且我还要让你帮我办好这事。
“少詹事言重了。不过如何收税,这个我是不懂的,我想请少詹事多多费心,聚集天下才智之士,拟一详尽之章程,矿税及其它各种税收,均有章程可依,则可兴利除蔽,一来使民知自家税数,小吏不敢贪污,二来使朝廷知各地税数,由有司一一调配,使钱物流向合理而少浪费。此事实关天下苍生福祉,要有劳先生了。不过先生也不用急,就以一年为期,如何?”
徐光启连称不敢,朱由校都用先生称呼他了,他当然没办法推辞。何况他觉得有益于天下之事,自己能尽一份力,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志向,也是自己的荣耀。虽然担心自己做好章程后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用到,但只要能用到,总比用不到要好是吧。心里思量要找哪些人来做这事呢?佛郎机传教士里有没有懂如何收税的呢,泰西的方法当可为它山之石,毕自严似乎对这些比较精通,要不要写信和他商量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