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工科右给事中惠世扬参方从哲十罪,说他独相七年,奉承郑贵妃,逢迎李选侍,结纳崔文升……共有十罪三可诛。方从哲立即出列,请求皇帝处罚自己,罢去首辅之位,朱由校挥手止住了他,让他回到队列中去。然后对惠世扬说:“尔为言官,言官论事,首先要秉持公心,对所论之事有详细的了解,怎么能以坊间传闻,再加上自己恶意的揣测,就来诋毁大臣,这样做有伤国体,朕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言论。”将惠世扬搞得面红耳赤,谢罪后退了下来。
内阁又呈上辽东经略熊廷弼的奏章,他说自己身体不好,请求辞去经略职务,皇帝不准。
督饷侍郎李长庚上奏,辽地大旱,请求抚恤,皇帝准了。
九月十七,给事中姚宗文回朝,他上本参辽东经略熊廷弼,认为自其经略辽东以来,辽地边疆日渐减少,又不听取大家的意见,夸耀自己的成绩,应该锁拿回京问罪。
河南道御史顾慥也上本参熊廷弼,弹劾他出关一年有余,诸事没有规划;蒲河失守,隐瞒消息不上报;带着兵器的战士不用于作战,只用来挖沟;尚方宝剑在手不求有补国事,只是供自己作威作福。
接着御史冯三元弹劾廷弼八件没有谋略的表现,三件欺瞒皇帝的事,说不把他罢免,辽地终究无法保有。
本来因为孙承宗那天的话,让朱由校觉得这个人应该不错吧。而现在这么多人一起攻击熊廷弼,没办法,皇帝只好把冯三元等人的奏章让大臣们讨论。
兵科给事中杨涟上奏,辽东经略熊廷弼,连疆警报连接不断,攻击他的言论也越来越多,既然不能集中精神对付建奴,就应该缴还尚方剑,回来待罪(边警日闻,人言屡至,暨不能全副精神誓清丑虏,即当缴还尚方,席蒿待罪不宜效)。而且他还提出,朝廷应当集思广益,找一个得当的人经略辽东,以后任命官员,要在任命之前仔细讨论,而不要在任命以后再议论纷纷。并请治李维翰,杨镐,李如桢丧师辱国之罪,以为后人戒。
这是朱由校第一次听这家伙说出一点有些道理的话,但对于前面要换掉熊廷弼的话还是没有答应。只是让大家继续讨论。
九月二十三,熊廷弼上奏为自己辩解,并请求罢官回乡。这时御史张修德又参奏他破坏辽阳城防,把个熊廷弼气得要死,只好又上书自白:“辽地现已转危为安,微臣却要由生向死了了。”随书还缴还了尚方剑,竭力请求将自己罢免。给事中魏应嘉又弹劾他以辞职要挟朝廷,宜严惩之。
朱由校一直由着大家争论,哦,不是争论,大家都觉得应该罢免熊廷弼,方从哲倒是说过此时不宜换人,但很快在大家的攻击声中偃旗息鼓,这样一来,反对熊廷弼的人越发多了,连内阁里面的刘一燝和韩爌也加入进来,他们说,这么多人攻击熊廷弼,即使是为熊廷弼个人考虑,也应该让他暂时退职,这样才能体现皇上对臣子的体恤。
这话倒也是说得有道理,自己如果一直坚持不罢掉熊廷弼的经略之职,压力最后还是在熊廷弼身上,对他的也攻击会越来越多。上次孙承宗对熊廷弼倒是持支持态度,但他的看法就一定正确吗,就连孙承宗自己也说过对辽东现在的局势不了解呀。大家都说熊廷弼如此,难道都是错的?熊廷弼就没有问题?自己这样坚持,会不会其实是错误的呢?
这样一想,他就同意了熊廷弼的辞职,经过群臣推荐,以现辽东巡抚袁应泰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历史又回到了老路上。袁应泰接旨后上奏自己能力有限,恐怕会误了国事,不敢任辽东经略,大臣们不干,都觉得他行,所以皇帝下旨不许他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