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想必过两日,吾昔日好友,应当送来消息!”
卢稷对着暴定,拱手说道,话语之中有些着急,似乎担忧暴定不相信他。
好在暴定接下来点头的举动,让卢稷松口气。
不过随着暴定的话,暴定似乎想到什么,目光看向鄠邑。
“子邑,昔日汝言书信于恩师,可有回信?”
暴定询问道。
其实比起卢稷在楚国那些好友,一些治吏,暴定更好奇的是,昔日在酒楼,鄠邑那神秘兮兮的模样。
凉亭内。
暴禹、白衍以及其他男子,听到暴定的话,纷纷看向鄠邑。
而在众人的目光中,鄠邑讪讪笑起来,对着暴定辑礼。
不知道是不是白衍的错觉,总感觉鄠邑在听到暴定的话后,眼神闪过一抹狂喜,似乎一直等着这句话。
“惭愧!”
鄠邑拱手摇摇头,神情满是失落,无奈。
“若有书信,想必此番大事必成!”
鄠邑说到这里,深深吸口气,语气之中颇为幽怨。
这顿时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就连暴禹与暴定,都不知道为何鄠邑敢夸下如此海口。
“子邑莫要在隐瞒,莫非于伯父还有遮遮掩掩不成?或是不相信这里的人?”
暴定吸口气,看向鄠邑问道。
鄠邑听到暴定的话,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随后鄠邑神情的看向暴彨一眼,随后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转过头,深深吸口气,对着暴定抬手。
“伯父,昔日非是鄠邑隐瞒,而是事关重大,眼下既然伯父问及,在此又都是反秦之士,那鄠邑便不再隐瞒!”
鄠邑解释道。
一番话说完,让整个凉亭内更为安静起来,所有人听到鄠邑的话,都忍不住打起精神。
而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鄠邑神情满是凝重的看向暴定。
“伯父昔日不是疑惑,鄠邑书信于何人!”
鄠邑说道,看着暴定点点头,鄠邑吞了吞口水,再次辑礼。
“鄠邑书信之人,并非他人,而乃鄠邑恩师,殷碑!”
鄠邑说道,说完后,神情满是严肃的看向其他人。
“殷碑?”
“殷碑!没听说过!是谁啊?”
凉亭内,随着鄠邑的话,莫说其他男子,乃至栾弘、卢稷二人,就是暴定、暴禹、暴彨以及那两个妇人与女子,全都皱眉,露出思索的模样。
唯有白衍,听到鄠邑的话后,眼神一怔,抬头直勾勾的看着鄠邑。
殷碑!
鄠邑是恩师殷碑的弟子?
白衍不敢确信,但也不敢否认,恩师殷碑虽然说过,毕生仇家太多,生前从未收过弟子,但白衍也不敢百分百保证,是不是恩师担心他会走漏消息,而有所隐瞒。
故而眼下听到鄠邑的话,白衍有些懵。
恩师殷碑,一直都是白衍心底的秘密,而且当初恩师殷碑再三告诫,绝不能把是弟子的事情说出去,故而一直以来,白衍都从未提过恩师殷碑的事情。
没想到。
那么多年过去,居然在暴氏这里,从他人口中,听到恩师的名讳。
“殷碑到底是谁啊?怎么从未听过?”
“对啊!”
站在暴定身旁的一个个男子,互相疑惑的对视一眼,纷纷摇摇头,就是暴定思索片刻后,都摇摇头,接触江湖人士那么多,对于这个殷碑,他还真没什么记忆。
“殷碑!”
唯有暴禹,隐约间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但却有些不记得哪里听过。
而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鄠邑丝毫没有慌乱。
“伯父可曾听过嫪毐之乱!”
鄠邑说道。
暴定点点头,其他男子这时候也纷纷安静下来,全都看向鄠邑。
“想必伯父只是知晓,秦王嬴政派遣昌平君、昌文君平乱,最终嫪毐伏诛!”
鄠邑轻声说道。
白衍这时候也聚精会神的看着鄠邑,神情之中满是凝重。
“确实如此!”
暴定听到鄠邑的话,没有隐瞒,点点头。
鄠邑见状,深深吸口气,看了众人一眼,随后摇摇头。
“伯父恐怕不知,昔日嫪毐叛乱前,除去其麾下数千门客,曾命一人,独自杀去楚系官员府邸,而那两个府邸,赫然正是当今秦国右丞相昌平君,以及秦国大将军昌文君的府邸。”
鄠邑说道这里,仰头叹息。
“而那人,正是吾恩师,殷碑!”
鄠邑述说道。
不过随着鄠邑的话,让人意外的是,凉亭内其他男子却突然笑起来,原本严肃的气氛轰然崩塌。
“独自一人?”
“这怎么可能!就是啊!”
一个个男子听到鄠邑的话,纷纷摇头,表示不相信。
就是卢稷与栾弘,都忍不住露出笑容,看着鄠邑。
“子邑兄,一人!独自一人杀去昌平君、昌文君的府邸,如此之时,实在太过荒谬!”
栾弘说道,表情写满不相,看向鄠邑的眼神,也满是怀疑。
然而听到栾弘的话,鄠邑却丝毫不在意,转过头,一脸轻视的看向栾弘,嗤笑一声。
“不信?那汝可知,昌平君与昌文君的夫人,又是如何死的?”
鄠邑问道。
栾弘摇摇头,本想说话,却突然愣住。
而这时候,原本一直疑惑的暴禹,突然瞪大眼睛,满是震惊的看向鄠邑,若是暴禹没有记错的话,昔日在秦国咸阳,发生嫪毐叛乱的事情没过去多久,就听到似乎是昌平君与昌文君的夫人,相继殒命。
“那汝又如何证明,真是那什么殷碑杀的?”
卢稷疑惑的看向鄠邑。
鄠邑这时候,却不再辩解,一脸惆怅的摇摇头。
“信也好,不信也罢!若有机会,终有一日,汝等会知晓,吾非妄言!”
鄠邑说完,似乎便不想再解释。
但这时候栾弘却是不愿,看着出尽风头的鄠邑,看着伯父暴定看向鄠邑的眼神已经改变,栾弘清楚若是不做什么,那方才白费伯父说的那些话。
“既是高师之徒,那何不比试一番!栾弘,愿请教!”
栾弘上前,对着鄠邑拱手说道,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鄠邑。
鄠邑见状摇摇头。
“本不想挣个高低之分,然涉及恩师名誉,鄠邑便不再隐藏,请!”
鄠邑摇头之后,一脸惆怅的看向栾弘,随后抬手对着栾弘行礼,再对着暴定、暴禹辑礼,做完这一切后,便示意去院子比试。
“你们说会是谁胜啊?”
“不知道啊!”
“莫非那什么殷碑的事情,是真的?但一人杀去将军府,这怎么可能有人做到。”
凉亭内,一个个男子看向栾弘与鄠邑的背影,私下议论道。
白衍也看着鄠邑的背影,目光之中满是迷茫,莫非是真的,这也终于能解释,为何恩师再三劝告,无论如何不能说出他的名讳。
打斗声传来。
白衍方才从思绪中回过神,然而当白衍愈发相信,相信鄠邑是恩师殷碑的弟子时,看到院子内,鄠邑那挥剑的力道、速度、角度,瞬间,白衍那疑惑全都消失,忍不住在心中摇摇头。
虽然不知道那鄠邑哪里得知恩师的事情,但鄠邑一定不是恩师的弟子,一挥一刺,乃至手持佩剑的模样,都是恩师再三忌讳的举止。
恩师绝不会允许弟子会犯这样的错误,因为这足以致命。
虽然打斗中,鄠邑逐渐占据上风,压着栾弘,但此刻,白衍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心情。
听着耳旁一个个男子的疑惑声,听着鄠邑方才说的事情,白衍突然想起两年多前,他在蓝田那个营帐内,听到的话。
“你们只知道专诸力大、聂政勇猛,却不知道其实我秦国,在数年前也曾有过一名侠客。曾经一人一剑,杀过数十甲士,最后还全身而退。”
“骗你们做甚,我父亲那年跟着一个大人,便是差点死在那人剑下。即使已经过了数年,父亲每次私下与他人提及之时,脸色都是一脸苍白,豪无血色。”
“那人叫什么名字?”
“梁朗!你快说呀!”
“就是,你快将那侠客的名字告知我等。”
白衍浮现出昔日一幕幕,昔日那一个个少年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似乎那日的场景,那些好友,就在眼前。
快三年了!
白衍鼻子有些泛酸,想起伤心事,心中有些难过。
从小经历过的事情,看到的人,见过的事,去过的地方,除去家人外,那些人是最愿意,也是喜欢与白衍在一起的人。
在其他人眼里,那些人不过是一些秦人少年,但对于白衍而言,却没有任何人能代替。
“怎么了,族姐?”
一个木桌后,看着鄠邑不断取得优势,连曾经独自一人杀死五个秦吏的栾弘,都不是鄠邑的对手,一个女子小脸红彤彤的,眼神满是溢彩,不过转过头时,却突然发现族姐似乎没有在看。
女子顺着暴彨的目光看向,看到远处那个单薄少年低头,双眼满是伤感的模样。
“族姐,应当是眼下的比武,想到方才被羞辱的事情!”
女子靠近暴彨,在暴彨耳旁轻声说道。
暴彨闻言,看着身旁的族妹,点点头,叹息一声,当再次看向院子哪里的比试之时,不知为何,有些不喜。
她喜欢的男子,应当不是喜于辱人的才是。
这是她从小最钦佩也是最喜爱的堂姐暴姝,曾经说过的话,回想昔日堂姐暴姝说这句话的模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不仅仅是族姐喜欢的口头禅,也是一直以来,她从小到大都记在心里的话。
论容貌,论温柔贤惠,她这辈子最钦佩的,便是堂姐暴姝。
可惜,堂姐暴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