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惜扭头一看,眉梢一挑——为首的,竟然是楚去寒。
楚元眼睛一瞪,刚要说话,被良辰一把吃食堵住嘴,只好鼓鼓囊囊地朝楚去寒笑。
楚去寒下了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卑职拜见寿阳公主,六公主,平安郡主。此为猎场巡防重地,不可喧哗。不知几位殿下因何争执?”
六公主指向苏念惜,尖着嗓子居高临下地斥道:“平安郡主无故打伤了我的贴身女官!以下犯上,是为大罪!你来得正好,将她拿下,我会让父皇定她的罪!”
这等戾气凶狠模样,哪里有半分公主尊贵仪态?
苏念惜却不急不忙,只朝楚去寒说道:“女子间私事,怎好劳烦圣人费心,可否劳烦这位将军,向皇后娘娘禀报一声?”
楚去寒对上苏念惜那双美若秋霞的眼,垂眸,恭声道:“是,请几位殿下随卑职前往皇后娘娘营帐。”
……
主营帐西边的朱红营帐前,悦嫔赶到的时候,就见宫人们在外头跪了满地,脸色一变,刚要领着人进去,就被门口的崔福笑眯眯地拦住。
“悦嫔娘娘,皇后娘娘吩咐了,涉及几位殿下的闺中声誉,莫要叫太多人知晓,您自个儿进去就成了,其他人,在外头候着吧!”
悦嫔眼神微冷,随即朝后点点头,一掀开帐帘,就见女儿跪在一团毛毡上,中宫的掌事女官玉树正拿着戒尺要打她的手板子。
“住手!”她立时扑了过去,跪在六公主身边,一把将人抱住,哭了起来,“皇后娘娘,六娘不懂事儿,都是嫔妾教导无方,一切都是嫔妾的错,还请皇后娘娘罚嫔妾吧!”
“阿娘!”方才还死咬着牙不肯认错的六公主也跟着大哭,一下钻进悦嫔的怀里。
上首,王月娥皱眉,不悦道:“悦嫔,本宫身为嫡母,教导六公主本是应当。你这般阻挠,是不服本宫管教嘛?”
跪在另一边的苏念惜心下轻叹——这位皇后娘娘,还是太慈软了。何必给她留退路?
“嫔妾不敢!”果然,悦嫔哭得更厉害了,抱着六公主颤声道:“娘娘身为一国之母,这全天下的百姓自然都能管教。只是这县令断案,也要讲究个青红皂白,不可全凭各人喜好就断定孰对孰错。若这般下去,如何服众?”
“你!”王月娥猛地一拍桌案,“你说本宫在故意报复你女儿?!”
苏念惜又暗暗摇头,正想说话。
门外传来声音,“悦嫔,不得污蔑皇后。”
众人一抬头,就见身着明黄常服的圣人,微皱眉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太子殿下。
视线交接。
苏念惜眨眨眼,与众人一起拜下。
圣人走到皇后身边,虚扶了一把,示意众人起身后,坐在首位。
悦嫔却依旧跪在地上,哭道,“圣人,嫔妾绝无冒犯皇后之意。只是,公主们间混闹,不过是她们姊妹间的情谊,平安郡主却无故插手,还打伤了六娘的贴身姑姑,皇后娘娘却问都不问,反而还要来罚六娘,嫔妾实在心下不忍六娘这般受委屈,这才出言不妥,嫔妾向皇后娘娘请罪。”
这一番话说下来,苏念惜都要给她鼓几下掌。
难怪一个庶女,竟然能在这满是权贵出身的后宫里杀出一条血路,这份口才就是旁人难及。
王月娥听她牵扯苏念惜,刚要说话。
苏念惜已再次跪下,不急不忙地磕头过后,恭恭敬敬地说道:“圣人,臣女贸然插手公主间的争执,是臣女不对,臣女愿意领罚。”
本以为她会狡辩,不想她居然就承认了!
悦嫔一愣。
可圣人是个多疑的性子,苏念惜的言语里头分明存了话柄。
他曲臂搭在扶手上,看着这苏无策唯一的女儿,问:“那你说说,你为何要插手公主间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