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老太太也是饿了,便吩咐就摆在暖阁里。
“这几日闹得我头疼,就不留你们了,芳儿留下陪我,你们去吧。”
朱氏只得点头,吩咐珍珠:“我不在这里伺候,你带着丫头们好好的伺候着老太太,我瞧着那蜜汁炖火腿很不错,服侍老太太多用一些。”
珍珠屈膝行礼:“是,太太。”
袁喜桃看了朱氏一眼,蜜汁炖火腿是老太太最喜欢的菜,就算大伯娘不说,老太太也会多吃。
如今这多吃一口,都成了大伯娘的功劳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作声。
想前段时间,为了秦家宴会的事,大伯娘就能毁了她的脸,现在她哪敢轻易得罪大房任何一个人。
总是要看机会的。
想着袁滢雪说的,
“大姐夫不过是牵扯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官司里,一千两银子,足以。”
“就算一千两银子不行,我就不信,一万两,还打动不了蒋知县。”
慈安堂门前,袁喜桃看着大房母子四人离开,心里忍不住的在计算,一万两银子,她能买到多少的房子,多少的地,她一辈子躺着什么都不干,也花用不尽吧。
她心里似猫爪一般的难受,都是袁家的人,凭什么大房过得财大气粗,一掷千金,她们三房畏畏缩缩,她一月死死二两的月例,多要一根头钗,都要看大伯娘的脸色。
一万两银子,堆起来是不是慈安堂这座屋子这样高?
袁喜桃魂不守舍地去了清风院。
小庞氏每日的爱好,就是把她这些年积攒的私房,都看一看,算一算,这些都值多少钱,将来拿多少给儿子袁博文娶媳妇?
袁博文如今都十九岁了,要不是二叔说了,等袁博文考取了功名以后会在京城给他找一门有助力的好岳父,她早就想厚着脸皮让媒人去秦家跟秦家的姑娘们提亲了。
想着将来儿子在二叔的帮助下,必定前途无量。
老太太的今天的富贵荣华,将来的她,也一样能凭着有一个好儿子享受到,她就心里吃了蜜一样的甜。
“怎么这个样子?”看袁喜桃默不作声地回来就在屋里坐下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小庞氏问了一句。
袁喜桃摇摇头,没做声。
小庞氏看了一眼红袖。
红袖看了袁喜桃一眼,见她没有反应,想了想,才说:“姑娘刚才可能在慈安堂吓着了。”
小庞氏眼前一亮,慈安堂又有什么事了?
红袖便说:“刚才大太太向四姑娘求情,说大姑爷与四姑娘跟前的张妈妈的女婿杜老三根本不认识,什么房契地契的,都与姑爷不相干,叫四姑娘求向蒋知县求情,大姑奶奶情急之下给四姑娘跪下了。”
“有这事?”小庞氏满心兴奋:“接下来呢?”
“四姑娘不敢受这一跪,慌的起来要躲,却给椅子绊倒了,差点磕坏了头。”红袖说完,便不做声了。
“就这?”小庞氏意犹未尽。
红袖行礼:“是,太太。”
小庞氏摇摇头,看了看袁喜桃一眼:“素日还以为你胆子大的很,连亲娘都敢算计起来,四丫头不过摔了一跤,就把你吓成这样。你今日就该学我,装病不去慈安堂,大丫头那张哭丧着的脸,这些年我实在是看腻了。”
说着,向一旁帮着整理东西的陶婆子说道:“人都说四丫头是个晦气的,我觉得,那一个,才真叫是晦气,成日愁眉苦脸,动辄就哭哭啼啼,说后悔,说命苦。想当年,我作为三婶娘,我也是劝过的,那么一个男人,不过是有一张小白脸,还有什么,竟然卷着包袱跟人家私奔,啧啧。”
小庞氏长篇大论的又要说起旧事来,袁喜桃本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听到私奔二字,顿时瞪起眼睛:“娘,你是不是不想叫我好了?”
小庞氏一愣,就怒了:“你这个死丫头,敢对你娘吆三喝四起来。”
说着,就伸手在袁喜桃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袁喜桃吃痛地缩回胳膊,眼睛却还瞪着小庞氏,倔强的像个小狼崽子一样。
小庞氏越发生气,巴掌都扬了起来。
陶婆子吓得忙上去拦住:“太太快住手,自己亲生的孩子,怎舍得说打就打。”
袁喜桃看巴掌打不到自己身上了,便将一肚子没着落的憋屈和怒火发现出来:“娘总是笑话别人,你自己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有哪点比得过人家。大姐是嫁错了人,但是有大伯娘那么一个精明有钱的亲娘,将来二姐姐和三姐姐,哪一个在将来出嫁的时候,都会是十里红妆,你就叫我拎着一个包袱皮,滚去夫家算了。”
说完,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袁喜桃甚少哭,小庞氏是亲娘,她真哭假哭还分辨得出的。
小庞氏惊呆了双眼,问陶婆子:“她,她这是中邪了不成?”
陶婆子呐呐不语,她怎么知道五姑娘是为什么,她只知道这位五姑娘瞧着纯良,实际上是个心狠手黑的。
想着也是被大房的富贵给刺激了,可三太太能有什么办法。
夜深了,袁家的宅院里,有人欢喜有人哭。
袁滢雪面无表情的将何青山送来的消息,在烛火上点燃,亲眼看着它化成灰烬,接下来,就等着十一的动作了。
一切顺利的话,她就能拿到所有的证据。
泰昌县,大牢里。
李俊生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是在后半夜,好几只大耗子在墙角草丛里窜着,其中一只嗖的一下,一下子爬到他的腿上。
“啊,老鼠,老鼠。”他惊得蹦起来,顿时扯痛了被打了十大板的屁股。
“呵,还是大老爷们儿的,一只老鼠都怕了。”隔壁一个牢房里,杜老三阴阳怪气地说道。
杜老大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李俊生这个背后小人在搞鬼,利用他,来算计自己岳母伺候的那个袁家的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