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萧瞻俊美的脸上,那一层寒霜早已不见,眼里甚至带着微笑:“怎么来的这么晚?”
袁滢雪没有瞒他的意思,但是觉得私事还是不要提,便说:“路上有点事,不好意思,劳你久等。”
萧瞻摇头:“我也是刚来。”
朱一嘴一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世子爷这样子,叫他想起了一个文绉绉的词,叫做情窦初开。
袁滢雪出来找萧瞻就是有事的,所以并没有跟他客套,问起了那木盒图案的事。
萧瞻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一张书案,示意她同去。
袁滢雪不置可否。
两个人走了过去,萧瞻接起书案上的一页纸,袁滢雪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正是木盒上的,只是木盒略有些磨损,却手艺粗糙的很,像是初学雕刻的残次品。
这一个却是精工雕琢的,她一下子就看了清楚:“这是……字?”
萧瞻点头,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我想你应该明白,如今的当朝圣上名讳是什么?”
“琰。”袁滢雪讶异说道。
当今圣上名周琰。
萧瞻点点头,指尖点着旁边那个从木盒上拓印下来的琰字:“你或许不知道,当今还是皇子的时候,喜欢雕刻。”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想你应该告诉我,这木盒你从哪里得到的。”
袁滢雪看着萧瞻,她见到的萧瞻现时如沐春风般悠然,也有笑容春花一般徇烂,却没有见过他认真的样子,略有些犀利,还有冷酷。
她垂下眼睑,略想了想:“恐怕我不能告诉你。”
她对他还有防备,萧瞻转开目光。
两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
袁滢雪才道:“你查到的只有这些?如果只有这些的话,恕我直言,这并不是秘密,我从别的地方也能知道。”
她没有看萧瞻,只是将桌上那两幅有差异的图案看了一眼,才垂眸欲转身离开。
萧瞻心一动,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信我。”他说。
袁滢雪笑了笑,有些他明知故问的意思:“我跟你不熟。”
亲生父亲都是凶手,亲生的祖母愚昧偏心,她信一个世家公子嘴上说的喜欢,她是不是傻?
即便她对他这样的男人很有好感,但是她很冷静。
萧瞻清冷好看眼睛落在她的脸上,很意外:“有没有说过,你说话很薄情。”
袁滢雪挑眉,一旁站着的朱一本来当隐形人,也不由地看了萧瞻一眼,薄情不是他家世子爷的形象?
袁滢雪没作声,视线落到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骨节修长,皮肤冷白的手上,很好看,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掌心。
萧瞻不由松了手。
袁滢雪依旧毫不留情地离开,萧瞻不语。
她脚步向门口走去,没有丝毫停留,他仍然不语,看也不看。
待她手握着门把手上,就压打开了……
“那我们做个交易吧,人与人之间的利益,才是最可靠的联系,不是吗?”萧瞻突然转过身来,说出了叫袁滢雪心动的话来。
如萧瞻所愿,她转过身来:“那你要我什么?”
她没说做什么?
对于萧瞻来说,她能做的很有限,去书房偷袁有仁的东西,她都很难办得到。
薛氏等人,防她如洪水猛兽。
过了一盏茶时间,袁滢雪带着采菱离开了聚贤钱庄。
萧瞻站在楼上窗口,看着袁滢雪远远地离开,向朱一道:“你觉得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朱一犹疑道:“白公子那样?”
话音未落,就看到萧瞻侧过头,自眼角瞧过来的冷眼。
朱一头皮一紧,不敢再说了。
一旁站着朱二,看了他一眼,便语调刻板的向萧瞻道:“世子爷,刚才属下沿路往袁府寻袁姑娘的时候,看到她半道上进了济仁药铺,姑娘在里边瞧病,后出来的时候,属下见到袁姑娘对白公子和颜悦色,且对白公子很有耐心。”
话说完,朱一和朱二就瞧见萧瞻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那只刚才还停留在他指尖的茶杯,在红漆桌面上化为雪白的粉末,他凉凉地看向朱二:“我有问你这些吗?”
朱一忍不住偷偷地咧嘴去咬酸痛的后牙槽。
朱二低头:“属下该死!”
萧瞻缓缓神,拿出帕子擦手心的粉末,才道:“那她刚才瞧了什么病?哪里不舒服?”
朱二瞥他一眼:“这次是世子爷要问的。”
“说。”萧瞻细长的眉峰皱了起来。
朱二忽地脚一跺,咚的一声挺直腰板,正要开口。
萧瞻忽然想起什么,眸光一变,断喝:“住嘴。”
朱二立刻闭上嘴巴,将差点崩出口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朱一偷眼瞧萧瞻。
“出去吧。”他说。
朱一急忙拉着朱二出去了。
萧瞻脑子里就想起白少卿来,那白少卿脾气好,有学问,模样也生的好,且谨言慎行。
他想了想,唤了朱一进来,命他等会将这八样锦送回袁府去,就说是安国公夫人所赐。
朱一领命去了。
袁滢雪回袁府的时候,没过多久,就收到了这八样锦,只她瞧了瞧就原封不动的孝敬给了庞老太太,她不大喜欢这些看起来漂亮大多都是油炸过的面果子。
萧瞻得知她没吃,脸色有些郁郁,深邃清冷的眸光,更是蒙上一层寒霜。
泰德堂里,庞老太太与袁春芳吃着八样锦,说着袁滢雪这丫头越来越贴心了,袁春芳更是说出了从前不该待她那样冷淡的话来。
一旁服侍的珍珠没说什么,水晶却是将两个人看了看,这话,就是四姑娘坐在这里听了,也不会信的。
小鹊儿这几日略有些懈怠了,虽然争着去厨房领饭,每每却总是回来的有点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