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惜娴回了松香院,昔日清丽温柔的面容,此刻阴沉的可怕,进了屋子便直奔书房,飞快地铺开一张白纸,写了起来。
“拿去,交给韩公子。”
白芷立刻伸手接过,便匆匆要往外走。
袁惜娴看着白芷:“你一定要在季府的门外等到消息。”
白芷看了看外头天色,嗫嚅着,想说已经快要天黑了,她看着袁惜娴冷冰冰的眼神,一股子寒气突然从骨子里冒出来。
“奴婢一定会等到消息。”
白芷急忙离开,却心慌地脸色苍白,,自家的姑娘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知道的,是一个面上宽容实则对自己都足够狠的人。
刚才姑娘的意思,是分明叫她躲在季府门外听消息,听不到消息,就不准她回来。
白芷却不敢说什么。
季府,季绯音自从出事以后就一直被关在府里,不准她出门。
平王妃已经给季府说准了的,明日一早,她便要进宫请旨,叫季家的人做好心理准备,最主要的是季绯音,明天随时会被皇后与颜贵妃请进宫里去。
季绯音能不能嫁入平王府,不光是要她点头,最主要的还是要看颜贵妃的心意。
季绯音扯唇笑了一笑,本该是大喜事,她却没有任何羞涩之情,甚至生出一股子人生苦短,说不定明天就是她一辈子的尽头的萧瑟心情来。
人生味如嚼蜡,这是母亲曾经悄悄说过姑母平王妃的话。
“音儿,明日见着颜贵妃娘娘了,一定要恪守规矩,季家和平王府的婚事到底成不成,就看你的了。”杨夫人微笑着揽着季绯音的肩头,她轻轻地将季绯音耳边的一律头发别到耳后去。
季绯音笑着,点点头。
杨夫人看着女儿脸上虽然笑着,眼睛里却一丝光彩都无,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音儿,娘说过的,感情……”
“感情分很多种,人一辈子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爱情比起亲情,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爱情除了给你虚妄的执念,就什么都没有了,亲情可以给你温暖,给你依靠。爱情可以是一天,一年,亲情却是一辈子。爱情像一件漂亮的衣裳,只能添光彩,亲情却是最基本的柴米油盐!”季绯音接着杨夫人的话说完,一直笑着:“娘,你跟我说太多次了,我都能背了。”
看着一潭死水似的女儿活泛了起来,杨夫人舒了口气,她生怕女儿还放不下韩墨,万一明日在宫里做出点什么事情,可是要害了全家人的。
“什么东西能背过了?”季怀峰突然走了进来,他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笑着看相拥的母女两个。
杨夫人见着季怀峰,本想高兴的,但是想起女儿的婚事都要定下了,儿子的却……
她叹口气,嗔怪地看着季怀峰:“你比你每每还要大四岁,如今你都二十岁了,我给你相看了多少人家的女孩儿,你都不愿意,真不知道你要找个什么样的。”
季怀峰施施然在圆杌上坐下,长腿很自然交叠起来:“娘,儿子不是说了,没多大要求,顺眼就行。”
“顺眼?”杨夫人气恼的不行:“你总说顺眼顺眼,顺了你的眼,不顺娘的可怎么办?再说了顺眼到底是什么标准,你好歹说出个一二三来,娘才好给你寻才是。”
这些年,也不见儿子收个什么顺眼的丫头,叫她找个仿品比照下,都没有这个机会。
季怀峰眼神低垂,想了想,却是抬眼看向似乎又在发呆的季绯音:“音儿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杨夫人一愣,忙拉了一下季绯音,示意她别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只是一时惊喜了,哪里不高兴了,当郡王妃还能不高兴吗?”
季绯音如母亲杨夫人所愿,对季怀峰撑起一个笑脸:“是啊哥哥,想着要离开家了,心里就空落落的有点害怕。”
季怀峰大大咧咧的人,叹口气,也有些懊恼:“你真是……你怎么就看上了和安郡王,要是旁的什么人,你嫁过去要是受委屈,我一天三顿地收拾他去,可是和安郡王……”
他哪里能,收拾别人叫替妹妹出气,收拾和安郡王,那便是一个谋逆的大帽子扣下来,全家子都得倒霉。
怎么就偏偏地看上了和安郡王呢。
季绯音被季怀峰说的话,惹的红了眼圈:“哥哥,我不会受委屈的。”
一定一切都不在乎了,受什么委屈了,后院里也不过是那些女人们争宠罢了,她又不在乎周琰宠爱谁。
季怀峰点点头:“好了,我也是来瞧瞧你,没事我就要走了。”
说着,看向母亲杨夫人,有话想说,但是到底的母亲在,说话就是不方便。
走到了门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装的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对了,那个哭包最近怎么没来?”
杨夫人一愣,还不知他说的谁。
季绯音气歪鼻子了,咬牙切齿:“哥哥,盈盈不过是小时候爱哭罢了,她都已经十六岁了,你怎么还能叫她哭包?”
杨夫人也是忍不住笑,想起孙盈盈来,的确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子。
“你这孩子,一个女孩家,哭包的名声传出去,还怎么找婆家。”
季怀峰皱眉:“怎么不是哭包了,最后一次她来的时候,就是哭着跑的,问她可是跟你玩闹,惹急了哭的,她不说话,哭着跑了。”
季绯音一愣,孙盈盈小时候脸蛋圆圆肉肉的,哥哥总是捏她的脸,欺负她,所以她才会气哭。可是大了,男女有别,顶多被哥哥气的跺脚罢了,何曾在季家就哭了?
还是因为她?
“我……”她正要说什么。
杨夫人便说:“我拿盈盈那孩子当干女儿似的疼,可不准你们欺负她。”
“干女儿?”季怀峰手情不自禁握进了扇柄。
“好了,你们兄妹聊吧。”杨夫人来的够久了,给女儿准备好了明日进宫用的东西,她自己的也需要准备。
季绯音和季怀峰兄妹送母亲离开。
季怀峰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变得沉重起来。
“哥,你怎么了?”季绯音疑惑地看他。
季怀峰没说话。
季府一处偏僻临街的院子里,韩墨收到了袁惜娴的信,手不禁一抖,差点捏不住薄薄的信纸,这上边的内容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