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见老太太叹气,忙道:“贾忠父子当年蒙咱家收留,方有今日。他知恩图报也是应该的。”
孙老太太瞪了金氏一眼,疲惫的闭上眼睛,心中颇有悔意,早就听说贾忠和衡雪两情相悦,自己也曾有心成人之美,只是后来衡雪竟被孙岳醉酒玷污,贾忠为顾全大局,并未有出格的举动,对孙岳也颇为恭敬。这种知进退,忠心之人这世上还有几人?想起二儿子孙熙不幸遇难,老太太伤心之下又晕了过去。金氏只当自己把老太太气晕了,手忙脚乱的又开始掐老太太人中。
却说贾忠策马奔驰,直出了孙家庄,便放缓了步伐,忽然哈哈大笑,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如意,压抑多年的仇恨得以宣泄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一路上走走歇歇,兜兜转转,到得下午时分,才到回春堂前,见到吴神医正在堂内诊治病人,忙奔跑入内,大声苦道:“吴神医,救命!我家老太爷病重,劳驾吴神医救命则个!”
吴神医听闻孙老太爷病倒,忙收拾了家当,唤了童儿,随贾忠往孙家庄而去。贾忠一路上并无言语,只是催马快行,得到傍晚,吴神医方骑着他的黑背毛驴到了庄上。
府中众人见贾忠满面尘霜,疲态尽显,又见他心急如焚,个个心中暗暗夸赞贾忠忠义无双。
吴神医随贾忠进入孙府,孙靖书早领了孙宇孙玉在门口等候,两人匆匆见了礼。吴神医便提了药箱径直到了孙老太爷房间,只见房间里已满满当当站满了探视的亲族。众人见吴神医来了,都闪开一条道来,吴神医快步上前,见孙老太爷躺在床上,身上压了厚厚的被子,额头上放着一块白色的热毛巾,嘴角垂涎,已经将枕头都沾湿了,孙老太爷衣服上沾满了血渍,气若游丝,已是奄奄一息。
吴神医忙捉过孙老太爷胳膊,两根肥胖的指头搭在老太爷的手腕上,感到微微的脉搏,时有时无,又拨开老太爷的眼睑,发现瞳孔已渐渐的失去了光华。经过诊治,盖因老太爷年岁已高,旧疾缠身,又身受重伤,且错过了救治的最佳时机,此时已然灯枯油尽,只能尽力而为。吴神医令人熬了几味药,命童子熬了,叫丫鬟拿了小勺子一点点喂到老太爷的口中。
老太爷吃了药,半个时辰后方悠悠转醒,只是气力尽失,气若游丝。孙靖书见祖父醒来,心中大喜,连忙向吴神医道谢,吴神医神色淡然,欲言又止。
孙靖书见吴神医神色暗淡,便低声问道:“吴神医,我祖父的伤势如何?”
吴神医微微摇摇头,道:“老太爷受伤颇重,失血过多。又加上年岁已高,旧疾复发,恐怕是凶多吉少,如今只能听天命,尽人事,能不能挺过来全看老太爷的造化了。”
孙靖书听了心中一阵难过,拱手道:“有劳吴神医了。”
吴神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又开了几副药,令人熬了,一点点灌到老太爷口中,当夜便住在孙府,以防不测。
孙靖书安顿好祖父,又去探视了祖母,只见祖母花白的头发一夜间竟全成了雪丝。祖母一日一夜滴水未进,孔氏和金氏忙前忙后的服侍,孙靖书苦劝良久亦不见效,只得告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