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辰用筷子将苏婶夹到自己碗里的肉片夹到母亲的碗里,然后蹲在地上捧着一只破了边的碗,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苏婶忽然眼睛红了,她小心翼翼的将肉片放在嘴里,慢慢的将它含化了,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在碗里,激起了一阵涟漪。孩子终于长大成人,懂得疼惜自己了,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多年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情啊。
吃完饭,简单的洗漱后,苏婶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苏泽辰半倚着墙,脑袋靠在墙上,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屋里母亲轻微的呼噜声陷入了沉思。这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清晨,天色未明,雨已停歇,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里,苏婶悄悄地起床,掀开盖子,只见盛米的大缸里只有不到两斗米了,苏婶小心的用瓢将米舀进竹筐。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趁着月色将洒在地上的几粒米捡起来放进了竹筐。苏婶见苏泽辰起来了,便一起将米装进竹筐内,不一会儿,那缸便见底了。
母子二人收拾了几个高粱窝头,用碎布包了,揣在怀里,又拿了一只水囊放在筐子里。苏婶在门后摸起一根细细的扁担,弯下腰将铁钩勾住竹筐的提手上,嘿的一声,直起了腰板,挑了米,二人相跟着往县城去了。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凌晨的天气显得比较清凉。长满青苔的土地上十分的湿滑,苏婶挑着米小心翼翼的走过门前蜿蜒的小路,往官道上走去。
走了一阵,远远地传来几声鸡鸣,庄户们都一个个离开被窝,穿好衣服,扛起锄头、扁担,往各自的租地走去,开始了一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劳作。
约莫一个时辰后,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逐渐的展露了锋芒。热浪一阵强似一阵,母子二人的头上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苏婶挑着米走到一颗大树下,小心的放下竹筐,将扁担倚靠在树干上,从竹筐里拿出水囊,喝了一口,递给苏泽辰,苏泽辰咕嘟咕嘟的喝起水来。苏婶看见儿子苍白的脸上泛出了一些红晕。
苏泽辰喝完水便往西河走去,官道便修在西河的两侧,每隔十里路都有一些摆渡的人,迎来送往。苏泽辰盛满了水,将水囊放在筐里,捡起扁担,学着母亲的样子,嘿的一声将两筐米挑了起来。
苏婶见苏泽辰十分吃力的挑起竹筐,急忙阻拦,苏泽辰却说:“母亲且休息一段路程,孩儿身上有力气哩。”
苏婶看着苏泽辰挑着两筐米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也急忙跟了上去。母子二人一路上走走歇歇,到了午时,太阳升的老高,照的人影变成了一个黑点。翻过一道小山脊,前面豁然开朗,一个镇子便出现在眼前,苏泽辰试了试额头的汗珠,看见好大一个木质牌坊,上书青石镇三个大字。
苏泽辰从母亲的肩上抢过扁担,挑着便镇子里去了。二人走过那大牌坊,再往里走得半里路,便出现一个好大的集市,鳞次栉比的房屋排列在街道的两边。集市里面有卖面的、卖米的、卖时令果蔬的,还有几个布庄,还有一些苏泽辰从未见过的东西,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苏婶带着苏泽辰来到收米的铺子,这里已经围了很多卖米的农户,掌柜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半旧的绸褂的中年人。胖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就像一樽弥勒佛似的。几个年轻的伙计跟在他的身后,掌柜的背着手慢慢的踱着步,农户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希望他能看上自家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