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皆哀。
魏无忌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胡姬单纯的心思中,从来没有过什么天下,有的只是一人而已。
张耳祭拜过后,一言不发,转身而走。陈余大惊之下,出声追问:“张耳何往?”
张耳抽出身侧魏无忌亲赠的宝剑,恨恨掷于地,目呲欲裂,声嘶力竭:“如此魏王!如此大魏!救之何益啊!啊?!”
陈余还要再劝,魏无忌却止住了他,对着张耳的背影叹息道:“张君弃我而去,是我不能保义也。”
言罢,重新翻身上马,北向而去,“如此大魏,无忌救之。”
陈余犹豫再三,只能对主君拜辞:“大魏有公子与麾下无数将士可救,张耳只有陈余一人,实不忍弃。”
魏无忌只是挥挥手,并无转身。
张耳看到身侧多了一人,眼眶更红:“我还以为……”
陈余大笑:“做兄长的,怎能对弟弟弃之不顾呢?”
张耳心中感动,只告诫自己一定要记下陈余的恩情,又听陈余道:“可惜你扔剑扔得洒脱,否则还能换不少好酒。”
张耳闻言也放声大笑:“如今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其实宝剑离二人不远,只不过谁也不愿回头去弯腰罢了。
笑声渐歇,张耳问道:“没了公子庇护,大魏是留不得了,如今不知当往何处?”
陈余笑着摇摇头,这个张耳果真是个顾头不顾腚的性子,后路都不想好就如此冲动,只好回道:“平原君赵胜,颇有侠气,我等去投,必会接纳。况且我等对赵有窃符之义,平原君必会以礼相待。”
张耳闻言连连点头,“兄长所思果然缜密。”
“不过去赵之前,我等还当回大梁一次。”
张耳想起那个如今挂在门口的凄美头颅,悲从中来,哽咽道:“自当如此。”
张耳心中暗暗立誓,终有一日,他必要闯进魏王宫,手刃此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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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胜带着煌煌雄词,一路所想,都是如何将甘茂老匹夫驳斥得下不来台,定要让齐王与太后看透这昭国君臣的嘴脸。
然后见到田建后,他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说啥。
不过十来岁的田建眨巴着眼看着这个闻名天下,比自己大了两轮的赵国公子,以为对方是嫌自己年幼,只想与母后说话,撅了撅嘴,“母后在午憩,你跟我说也一样的。”
丞相后胜看不过去,干咳两声,把赵胜跟田建同时惊了一下,田建老大不乐意地从王座上蹦下来,蹦蹦跳跳着去后宫找母后去了。
这些大臣老说自己年幼,什么事情都要母后拿主意,如今好不容易趁着母后睡觉,偷偷出来见鼎鼎大名的平原君,还没说上话就给人赶了出来,田建好不泄气,哀嚎道:“孤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一旁的小宫女小太监都为这个天真可爱的王上逗乐了,直到老貂寺一声饱含警告的咳嗽,才纷纷噤若寒蝉。看到齐王建疑惑地看着自己,韩貂寺换上了和煦笑容:“等王上娶了妻,就长大了。”
田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孤听闻,西边大昭的王,也是娶妻后才得还政的。”
韩貂寺点头称是,又嘱托道:“王上请记得,尽量不要在太后面前提起这位昭王。”
“这是为何?丞相说这位昭王政贤明有为,常让孤以他为目标。”
“丞相所言不假。”韩貂寺在太后宫前停了步,“可是太后最不喜的,就是这个赵政了。”
看到田建疑惑不解,韩貂寺知道这个主子聪颖好学,如果不解释清楚,很可能去问太后,引起太后不快。这对母子要是闹了龌龊,齐国可有得折腾。
韩貂寺继续解释道:“因为这个昭王为了亲政,将自己的母后软禁,至今那位可怜的昭国太后还被囚禁在蕲年宫,不得回咸阳。”
田建大惊:“他怎能如此对自己的母后!”
韩貂寺当然知道此中曲折,但是不好对年幼的王上细说,再说赵胜还在前殿等着,只好对齐王建道:“王上只要知道,太后不喜昭王就是了。”
田建点点头,“孤绝不会学昭王的。”
韩貂寺欣慰不已。
进到太后寝宫,田建摆摆手让宫人们都停下,“我自去寻母后,你们别跟着了。母后起床时常乱发脾气,除了我,敢吵她起床的没好果子吃。”
宫人下拜称喏,韩貂寺更是笑得开怀,直到齐王建的身影再看不到,韩貂寺这才直起一直驼着的背,厉声警告:“今日事,但有片语流出,休怨老夫辣手。”
宫人皆寒颤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