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战事上精明得让他都心惊的弟子,对于常识的匮乏却让人逗弄起来更感乐趣。
听到白起的大笑,正暗自伤感的韩信察觉到了自己或许是被耍了,起身之后怒视着仍大笑不止的无良老师,良久却也为白起的大笑感染,不由也笑了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酒足饭饱的师徒,浑身油汗,如两个滚地葫芦一般,笑得十分欢畅。
笑声方歇,白起终于坐直了身子,对韩信道:“这颗脑袋在战后怎么这也能给你换来个五大夫。”
看到韩信咧到耳根的大嘴,白起又恢复不屑道:“不过区区一个五大夫,瞧你乐的那样。战事还没结束,多想想怎么挣来更多的军功才是正理。”
只是听那酸溜溜的语气,便能知道如此年轻的一个五大夫,在军功竞争激烈的大昭,是如何难得的事了。
以白起的高.asxs.、好运势,在韩信如今的年龄,也不过刚做到公乘而已。
韩信挣扎了两下,却发现想要抱着圆鼓鼓的肚子坐起实在太困难,于是干脆侧躺下来,“不是听说公子已经从咸阳出发,不日就将与各国展开和谈么?”
“和谈归和谈,打仗归打仗,不牵扯。”
白起说着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诅咒了一句这见鬼的天气,“和谈一日未正式签订履行,前线就当它不存在,该怎么打还要怎么打。而且从当年的三家和谈中就看得出来,咱家这位公子向来是喜欢边打边谈的。”
相比于出身关中的白起,本就出生在楚国的韩信对于南国湿热的天气并无太多不适,虽然身上同样是汗水不断,但显然并无太多不爽。
“可廉颇守关城颇为有得,急切难下。而且老师不是自己也说了,在这样的天气下,想要打到冥扼,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么?”
“那都是吓唬朝中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当不得真。”白起挖挖鼻孔,丝毫没有对欺君的担忧,“再说楚国那么大,何必要去打冥扼给自己找不自在。”
楚国的确是大,但是地广人稀的南疆,值得攻占的地方也就那么多,而且间隔极大,更是大多集中在王都附近。
而其余穷乡僻壤的地盘,楚国自己都懒得驻军防守,就是打下来也没人要,得不偿失。
吃饱喝足的韩信在经过一个多月几乎从未有过安枕的艰苦之后,如今只想躺下好好睡上三天三夜,在得知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之后,心神便早已松懈了下来。
他现在连眼皮都几乎抬不起了,对于白起言语中可能的攻略地点更是兴趣全无。
眼见自己的话竟然没了捧哏,白起大为不满,喊了两句之后,却只听到了韩信雷鸣般的呼噜声。
看来的确是累坏了。
跟随楚国败军一路南下,途中风餐露宿不说,还要在群敌环绕之中智取敌将首级。
虽然还未有时间听韩信细说,白起只是想想便能知晓其中的艰难。
赞叹自然是有的。
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个弟子胆大妄为的不安。
为赚取军功,竟然不惜以身犯险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知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无论是白起自己,还是更早接触韩信的扶苏,都不是喜欢行险的人。
那就只能将其归结于韩信本身的冒险天性了。
叫来亲卫将韩信抱到塌上睡着,白起转身出了营帐。
他还有事要做。
为了接下来的和谈造势,白起决定在扶苏到来之前,给他送上一份小礼物。
章邯辅佐着扶苏拿下了留城之战,韩信孤身傍敌赚了大将首级,他这个做老师的却被人堵在这里,这怎么都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