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秦淮河上,一位佳人独自依偎在花船的栏杆上,望着飘渺的远方,目含春水欲流。
“小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没把自己饿坏了呀。”一个丫鬟焦急的看着消瘦的卞玉京,有些心疼。
“小甜,你说是不是一开始我就自作多情了,哈哈哈……也对,公子那么有才华又出身不凡,倒是我这烟花女子高攀了呀,诶……”卞玉京想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面孔,不禁心头一疼,双手颤抖的抓紧着栏杆,面上却早已是哭的梨花带雨。
其实自锦衣卫对钱家暴露身份的那时起,卞玉京便知道朱由崧身份不一般,只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帝罢了。
“小姐你说什么呢,他……他会回来的。”丫鬟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慰道。
“嗯,会的。”卞玉京歪头想着那夜的桃花扇和他,忽然止住眼泪,甜甜的笑了出来,刹那间,如春光乍现般美丽。
相比于卞玉京为情所悲的表现,南京城其它百姓就明显现实许多,纷纷都是担心着若是朝廷战败,南京城会不会遭受劫掠。
虽然朱由崧御驾亲征了,但大家的担心却没有减弱,羽林军满打满算才一万人,加上黄得功的几万兵马,也不足十万,而要面对左良玉数十万大军。
谁也不看好这次皇帝的出征,甚至许多人心怀鬼胎,想着左良玉破城后,自己怎么跟着大抢一把,发一发战争财。
朱由崧出征后,南京可谓是一日三惊,生怕前方战败的消息传来,京城已经有不少富户悄悄将财产,家人往乡下转移,因朱由崧报复性活动沉浸了一段时日的东林党人却兴奋难言,从明面转到了地下,在民间暗暗鼓吹弘光得位不正,太子朱慈烺才是真龙天子,宁南侯此番起兵是顺应天命,大明到了重立天子的时候。
若不是京营提督卢九德用强硬手段压制,恐怕城中早就谣言四起,乱成一团。
不过,残存的东林党人看卢九德的目光却象是看跳梁小丑,蹦达不了几天,只要等前方失败的军报传来,新天子朱慈烺登基,他们便可以继续作威作福了。
好在大批东林党人早已倒在刀下,否则说不定军报没到,东林党就要开始闹事。
留守后方的王铎、钟绾妤等人每天也是愁眉苦脸,他们心中照样没底,只是每天不得不强打精神。
这一天,卢九德正好在城门口视察着京营的守卫工作,忽然远方传来一阵阵如闷雷般的马蹄声和整齐的步伐声,望远处一望,但见一片尘土飞扬。
“左军兵临城下?”这是卢九德的第一个想法,可当他看清楚那杆大旗上清清楚楚的“羽林军”三个字,他忽然瞪大眼睛,心中涌出了另一种可能。
“大捷大捷,陛下大捷,数十万左逆灰飞烟灭!”
当大捷被确定,勇武的银甲锦衣卫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的接受着无数狂喜的目光,一时间,整个南京的沸腾了起来。
街头小巷的无数酒馆中,朱由崧的伟绩被不停的吹嘘着,结果越吹越离谱,皇帝简直成了神仙,只是挥挥手,左良玉的大军便灰飞烟灭,甩甩头,便能撒豆成兵,虽然漏洞百出,其他人却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晚上,整个南京城点起了灯笼,从远处望去,城中灯光点点,整个南京变成了一个不夜城,无数的百姓在灯笼下开始围绕着皇宫游行,表达自己的欢乐,万岁的欢呼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鞭炮不停的响着,让人感觉好似过年了似的。
对于今天的特殊情况,朱由崧也是示意,让五城兵马城的衙役及时解除了晚上戒严的命令,任由百姓举行盛大的游行,这些天,大家都担心皇帝的失败的消息,压抑实在太久了,如今都可以尽情释放,南京的军心民气到了顶峰。
此时就是被形容的青面獠牙的北方鞑子也变得不可怕了,只要有朱由崧在,叛军也好,鞑子也好,都不是皇帝的对手。
与此同时,早已逃出南京的钱谦益带着朱慈烺,本来只打算等着左良玉攻破南京的消息,便入京扶朱慈烺登基,钱谦益也可一跃成为从龙大功臣,就任内阁首辅。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左军战败,朱由崧凯旋而归的消息。
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再三确认之后,他才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上。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钱谦益一遍遍的质问着自己,老半天,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
终于,他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随即就是近乎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朱由崧!你以为你赢了吗?不!我还可以去投清人,而你,拿什么挡住清军南下!”
“更何况,你以为东林党经营多年,真的在南京没势力了吗?你不是喜欢那个卞玉京吗?老夫临走前,就送你一份大礼!”说着,钱谦益继续癫狂的大笑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