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的堂侄子呢?李道宗那小子哪儿去了?”李渊又大声问道。
李道宗坐在李世民弟弟们的身后,听到李渊召唤,慌忙起身,“太上皇,侄儿在这儿!”
李渊走近李道宗,仔细打量了一下,“嗯,你果然跟你堂哥不一样,年年征战,身体保持得不错!”
李道宗拱手说道:“堂兄的功绩满朝无人能出其右,我这个做弟弟的,再不追赶,恐怕落个不给陛下争气的名声!”
李渊看着李道宗,说道:“好啊,李孝恭是你的榜样。我听说,李靖大破颉利可汗部后,颉利可汗逃往灵州西北的沙钵罗部,准备投奔吐谷浑。是你李道宗领军进逼,让苏尼失交出了颉利,这才将颉利可汗送回长安?”
李道宗答道:“是的,太上皇,当时形势紧急,侄子一心要抓到颉利,献给太上皇和陛下,一雪前耻!”
李渊点了点头,对着坐在正坐一侧的李世民说道:“陛下,这个苏尼失举兵投降了以后,至此漠南之地遂空,北部边境数十年将无大的战事。陛下是如何封赏李靖和道宗的啊?”
李世民道:“父皇,李靖已经加封代国公,李道宗因功赐实封六百户,召拜刑部尚书。”
“好啊,小子,现在管着刑部啦?”李渊听了,又对李道宗说道。
李道宗点了点头,“是,蒙陛下信赖,侄儿现在任职刑部尚书。”
“那好,今儿我给你带了一个人犯,宴会之后,你直接带到刑部审讯吧!”李渊眼光注视着李世民,却又对李道宗说道。
李道宗暗暗吃惊,问道:“太上皇所说是何人?”
“赵王李元景!”李渊指着站在身后的赵王说道。
李道宗心里明白了是什么事情,立刻盘算起来,这太上皇李渊肯定是要保李元景的,陛下应该是在均衡两方,既要彰显国法无情又要照顾太上皇的心理。这一想,便说道:“太上皇真的言重了,闯宫调军的,是雍州牧府的祭酒李崇光,赵王殿下那时候正在休息,李崇光假传王令,打伤天策羽林军副都尉,条条都是死罪……”
“你的意思,是只要杀一个祭酒,就可以结案了?陛下,你也是这个意思吗?”李渊又把话推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心里本来想保住李崇光这个英雄少年一条性命,没想到父亲李渊此时借机直接问吏部尚书李道宗,试图直接了结这个案子。
“父皇,这个案子现在是已经查明了。按照规矩和刑律,这个祭酒是应该经过三司使会审定罪,可是他单枪匹马擒了颉利可汗,又有功劳,朕看不如算他将功赎罪,将他罢免,圈禁起来,”李世民答道。
李渊想了想,又问道:“这个祭酒听说是代国公李靖府上的人啊,还是他的义子,道宗,李靖之前也是你的师父,就算给他一个面子吧!”
李道宗心领神会,答道:“侄儿知道怎么做了!”
李渊径直走上中央正坐,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起身相迎,李渊看着长孙皇后,问道:“皇后这次操劳这么大家口子的聚会,真是辛苦了!”
长孙皇后笑道:“儿媳妇哪敢邀功,都是陛下想念爹,怕爹一个人冷清,所以叫上您所有的孩子孙子。”
“老夫倒是冷清惯了,也不怕更冷清,总算是好了一点,这个不省心的老六,犯了这么大的错,幸亏陛下仁爱,留下他的一条小命,帐前听用吧。这外臣,哪有自己的家臣亲近呢?”
李世民听李渊这话听得真切,心里明白,他点了点头,对依然现在中间的李元景说道:“元景,这次调兵就算是你不知情,也有监察不力的责任,朕撤了你右骁卫将军之职,继续留守雍州牧府,重建府衙,安抚阵亡官员将士的家属。”
李元景听了,立刻谢恩道:“多谢陛下,臣弟明白了,必定做好每一件事,不再为父皇和陛下添堵!”
长孙皇后忽然笑着说道:“哎呀,今儿是家宴,怎么一上来尽是什么国家大事,赵王,你快坐回位置上去,我们一起先敬太上皇一杯。”
赵王赶紧回了座位,跟众宗亲一起敬上。
酒过三巡,歌姬也献上歌舞,李渊喝得微醺,凑近问李世民:“陛下,颉利可汗现在何处?”
李世民赶紧回道:“朕将他安排在太仆居住!”
“哼,草原人都住惯了大包,突然变成了雕梁画栋的大房子,能适应吗?”李渊冷笑道。
“儿臣听说他在找人,准备把房间内部廷中修个穹庐居住!”
“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想当初,我们父子刚刚起兵,他就想在我们背后插上一刀,我们称臣,送钱,和亲,送女人,才撑到今日!”李渊说着说着,泪眼婆娑,眼角已经湿润。
李世民见李渊提起了这事儿,“爹,此一时彼一时,突厥现在全境已经归我大唐,颉利可汗不宜妄动。”
李渊饮下一杯酒,“我没说要动他,就想跟他再重新较量一下!”
李世民笑了笑,“笼子中的老鹰,爹你想怎么斗?”
“等老夫恢复恢复,到他家门口,找他搏斗!”李渊说完,大笑不止。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听了,心里有一些尴尬,也配合着李渊一笑。
众宗亲见太上皇这么大年纪,还不失风趣,皆附之与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