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宗谊将钱收起,知道他恃于王著官身,不敢声张,便道:“去将楼下我那小厮唤来。”
不一会,吴深一脸惊慌,小跑着上了楼,见郭宗谊毫发无损的坐在那儿,大松了一口气。
“殿下。”吴深见礼道,此刻没有外人,他也不作掩饰,直呼殿下。
郭宗谊微微颔首,冷声道:“去请王节判,来这里领人。”
吴深飞快扫了一眼王著,想起适才掌柜头上的伤,心下已是了然,唯了一声,飞奔而去。
郭宗谊再看王著,见他已经醉死过去,叹了口气,道:“扶他到那张椅上。”
被王著搅了兴致,郭宗谊东一筷西一筷,心不在焉的吃着。
曹彬此时酒也醒了,一脸郁闷的坐下,也熄了说话的心思,只沉默着夹着菜,不时回头看看王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王敏领着一个绿袍中年文官,还有几名全副武装的街巡使,风尘仆仆赶来。
“见过殿下。”王敏领着那个文官,向他行礼。
郭宗谊起身还礼,又问那绿袍文官:“你是何人?”
“臣,镇宁军节度推官李碌,问殿下金安。”叫李碌的推官上前一步,行礼道。
郭宗谊瞥了眼老僧入定般的王敏,心想他怎么把推官带来了。
看看李碌,他不记得史书上有记载这个人,也不再寒暄,转头向王敏道:“王节判,王著喝醉了,把人领回去吧。”
王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李碌亦抬头扫了一眼,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但见郭宗谊脸色如常,不似玩笑,只好答道:“是,殿下。”
二人着街巡使架着王著去了。
曹彬忍不住问道:“王著醉酒滋事,险些冒犯上驾,王敏连推官都带来的,为什么您却轻描淡写的放过他呢?”
“因为我器量宽广,宅心仁厚。”郭宗谊漫不经心的搪塞道。
曹彬附会一笑,见他不想说,便也不再问了,郭宗谊暗叹一声不懂幽默,为避免二人离心,还是想了套说辞,解释起来:“我叫王敏来,本意是想让他自己带回去教训一番,大事化小,但王敏却把推官带来了,态度很明显,是不想管这等事儿,那我一个闲散皇孙,也只能轻轻放下了。”
说着,瞥了一眼在旁侍立的吴深,许是感到主上目光如刀,在身上刮过,吴深打了个冷颤,腰弯得更低了。
移开目光,郭宗谊不想深究,宦官就是这样,一点黄白之物便能撬开他的嘴,除非是性命攸关之事,否则别指望这些阉人能守口如瓶。
“可若如此了事,殿下的威严又置于何地?”曹彬心下了然,但依旧感到不忿,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君辱臣死那一套他还信一些。
郭宗谊缓缓摇头,往外走去,边道:“我此时无职无权,诸官也不过是看我身份,给些情面,哪有什么威严?他能马上赶来,就算是心中、眼中都有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