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比部员外郎领三司推官薛居正,李相颇为器重此人,遂荐与我,负责流民造册编户之事。”郭宗谊答道,但模板其实就是郭宗谊先前绘制的户贴。
户帖有两联,官府加盖骑缝章,一联在户主手里,一联在官府留档。
帖中按人建档,除了常见的姓名、性别、籍贯、关系、相貌等名目,还有婚配、征役、财产、专长之类,极为详尽。
每户以县简称为名,后面编成七位数的号,再加上当事人的出生年月,由此可保证每人一号,绝不重复,人死号封,永不启用。
如此一来,管理索阅,会方便许多,李榖看到后,也言要在来年,推行全国。
“此人有才干,如此繁琐之事,竟也做的如此细致。”李昉感叹道。
“好了,案牍以后再看,流民一至,三万人的吃住不是小问题,我们商议一下如何解决。”见三人翻阅不止,郭宗谊出声道。
众人连忙放下案牍,他才又再开口:“先从住开始吧,这征兖军队出征了,城南的禁军大营是不是空出不少?”
他问过李榖,这京城内外,能容纳万人以上规模的地儿,也只有禁军大营了。
而且军营的部署、建设都有讲究,临水、防疫、易守,有浴房、大灶、通铺,适合集体生活,挤一挤,能容纳二十万人有余,流民暂时安置在那儿能省很多事。
“是有空屋,但若要征用还是要问过兵部。”曹翰久在军中,知道制例,抢先答道。
“那便将暂且将流民安置在城南大营,明日你持我手令去与兵部商量,最好能腾出可供十五万人暂住的屋子来。”
“惹!”曹翰叉手道。
郭宗谊又看向李昉,问道:“建新城的需要的砖瓦木料、图纸匠师,修造案可回复了?”
李昉点点头:“昨日便回了,砖木料三司在郑州、西京都有库,可先用着,只需我们遣人去拉,西京的百座烧窑也已开炉,为流民城烧砖制瓦,木料、石料、黄土、田泥、河沙等物,待流民一至,便可知会都水监,由我们自去伐采,而图纸还需等上两日,修造案正照您的要求重新绘制。”
“粮食农具织机麻料等物呢?”他问向吕端,这事他在负责。
吕端略作回想,方才拱手答道:“禀殿下,开封府预备给修罗墙民夫吃的粮食,仅六万石,按每人每日五升算,三万人仅能吃月余,何况后续还会有流民至。农具牛犊司农寺会分批拨给,但只能算租借,织机在少府监有数百台旧的,修修便能用,至于麻料,不好筹集,怕是要花钱去买。”
说完,他深深一拜,惭愧道:“臣办事不力,请殿下治罪。”
“不必自责,粮食布匹都是紧俏货,短时间内是办不妥的。”郭宗谊淡淡道。
“谢殿下。”
实际上,根据已报上来的三万人的财产状况来看,来京流民不全是身无分文的饥民,相应的,赈济用的物资也会少上很多。
后期他们再准备物资,也只需要按实际情况去准备,但再少,六万石指定是远远不够的。
两京的存粮,他慎重考虑后,又觉得不能贸然使用,于是这粮草就得自己来筹措了。
郭宗谊扶额细细想了一番,突然问道:“开封城中,可有常去南方、西蜀的商号?”
李昉吕端均摇头称不知,倒是曹翰迟疑着,答道:“标下倒听过几个。”
“哦?你久不在东京,居然也门清,且说来听听。”郭宗谊惊喜道。
“标下也是酒席上听人说起,真伪尚不明确。”曹翰不好意思笑道。
“无妨,尽管说来。”
“那标下便说了,这开封府中有实力走南闯北的商贾,当是人称“祝半州”祝仁质的复字号、田冒的草字号、朱同的甬字号,但这几个具体的营生,标下尚不清楚。”
郭宗谊点头,吩咐道:“你明日去打听清楚,若是手头确有来往南北的商队,便持我名刺,前去请来。”
“惹。”曹翰答应,又劝道:“殿下,这商人轻贱,您千金贵体,怎能与这等人接触,您若有事,可由标下出面,谅他们也不敢拒绝。”
李昉与吕端闻言连连点头,看神情是极为赞同曹翰之谏。
郭宗谊爽朗一笑,道:“人有高低之分,但无贵贱之别,就按我的吩咐办吧。”
“惹!”曹翰高声应道。
李昉和吕端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还欲再劝,却被郭宗谊抬手制止:“夜色已深,我明日还要朝参,你们也尽早回去歇息。另外西院已经清扫,以后便充作公廨,自明日起,三司并开封府借调的那六十名官吏,便在西院点卯吧。”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