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叉手回道:“臣得殿下信任,权为皇长孙仪卫指挥使,常在军中,故有此变。”
郭威闻言,神情耸动:“那千余人是你练的?”
郭宗谊的卫队他经常看到,整军行进时深若幽潭,号令如山,若只看军纪,在随驾诸军中称得上第一。
曹彬谦逊一笑:“是照殿下主意练的。”
郭威斜了郭宗谊一眼,嗫嘴道:“国华还是如此谦谨,他一黄口小儿,有屁的主意。”
郭宗谊两眼一翻,不置可否。
郭威跳过话头,又与曹彬勉励了几句,便绕开他,来到帐中大案前,那上面铺着张巨幅的兖州城防图。
“诸将都已到了,咱们便商议商议,如何攻城。”
言罢,众将便俱围了上去,郭宗谊挤到郭威身边,探过脑袋去看那城防图,登时吓了一跳。
这幅图居然是用五色笔,实时勾勒变动的兖州城防图,寻迹看去,慕容彦超的军令变化一览无余。
“此图是何人所作?”郭宗谊吃惊道。
郭威侧过头瞪了他一眼,在他额上敲了一记:“大惊小怪,军中都是用这种图,我郭家好歹是世代将门,怎地连这都不知道?”
郭宗谊倍觉委屈,小声道:“这也没人教过我。”
郭威没有理会他的抱怨,抓起案边一支细竹,手腕一抖,点在了兖州南城墙的一小段上。
“朕观慕容彦超布军,颇有章法,又引泗水,将兖州城建成了金城汤池,可他得军略,却因性贪吝、纵劫掠而不得普通百姓军卒的心,你们围了两月有余,百姓、军卒与慕容家三方,想来已势如水火,现下朕亲临兖州,消息传出,城中必会人心惶惶,各怀心思,现在进攻,占人和之利,正逢其时。”
“以朕度之,兖州防线唯一的薄弱点就是城南这段,城墙倚旧泗水河道而建,仅四五丈宽,猛然勒紧,似个壶口,无法容纳太多兵力,而东、西城墙很长,即使驰援也力有不逮,我们攻城,本就艰难,他们防这段墙也不好防,这就抹平了攻守优劣,变相成了咱们的优势。”
“以上,朕以为,可声东击西,起两面佯攻,护南面主攻,重赏南面的将士,他们致力,则城可破!”
言罢,郭威丢开竹枝,询视诸将。
在场众人这才恍然,他们只看到那段墙占地势之利,很难硬啃,却不想那也是个契机,能把原本悬殊的态势拉到同一水平线上,使两方能公平较量,这时就算单拼人数,兖州军也不够填的。
陛下还是陛下啊,眼光果真老辣。
药元福沉吟片刻,率先开口:“臣以为此法可行,不过要另造不少车器,给攻城将士作掩护,还得备些泥浆、麻搭、浑脱水袋以防火,再备些鸦嘴、铧锹以掘墙挖洞。”
郭威颔首道:“着即命民夫军匠赶制,三日内备齐。”
“惹!”药元福领命。
郭威见其他人没有出声反对,便准备分派将领,他望向曹胤:“卿乃平兖行营主帅,可率两万人攻东城门,以混敌视听。”
“惹!”
接着又吩咐向训:“卿之威名,慕容亦多听闻,可同率两万人攻西面,以乱敌心智。”
“至于主攻的城南墙……”郭威停顿,目光在其余将领身上扫了一圈,无偏无倚,似是在等有人能主动请缨。
郭宗谊两世为人,打仗却是头一遭,此刻正热血沸腾,跃跃欲试,见这主攻方向郭威没有指派,忙站出来道:“臣请攻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