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瘪嘴一声冷笑:“当日我已放出话来,要收你入房!今日放你离去,我颜面何存?你若要死,那也由得你,我将你尸身剥光,捆在这树上,让来往商旅路人,一起来观赏一下桐梓城,琴艺双绝的清儿大家!哈哈哈!”
女子脸色煞白,紧紧咬着嘴唇,握着剪子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中年大汉怒极喝道:“你也是读书人!行的却是禽兽事!姑娘莫要害怕!这几个就是一般家奴,我夫妇拼了这两条命,也要护得姑娘周全!”
书生点点头,一扬手:“给我打杀了这两不知死活的东西!”
四名青衣家仆嗷嗷地提刀冲上去,那中年夫妻也迎上来。一阵刀来棍往,那夫妻人少,但两人都是力大之人,一刀一棍也配合默契,四名家仆一时也奈何不得。双方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赶车的老者萎缩在马车一角,女子握着剪子,和丫鬟紧张地看着打斗场面。
但这场面在陈峰眼里,就是街头斗殴的打法了,原本还以为可以看到飞来飞去的武侠高手对弈,此时心里不免就大失所望。
书生也看得眉头一皱,对身边武士模样的骑士道:“这万一遇到过路商人,怕节外生枝。你出手吧,那丫鬟赏给你!”
武士道:“那,请公子再退远一些。”
书生从善如流,扯着缰绳控制马儿斜走几步,离马车远一点,离身后林子更近。差不多就在陈峰面前。
武士翻身下马,把缰绳随手套在一棵树上,转身一步步往打斗场走去。每一步很稳,步伐均匀,手在刀柄上慢慢拔力。这算一个高手,陈峰判断,至少那夫妻挡不住。
陈峰感念这对夫妻忠义,怕他二人吃亏受伤,更怕那绝美女子误判形势,伤了性命。于是再不迟疑,一声长啸,从林中一跃而出。
那绝美女子眼看场内几人打斗势均力敌,对方却又走来个似乎更厉害的角色,内心真真绝望,一脸凄苦,正恨苍天无眼,开始酝酿勇气准备自尽时。忽听得一声长啸,书生背后飞起一棵树!一双美目登时瞪圆。一棵树?
武士正在酝酿杀气,刀刚出鞘,听得身后一声长啸,心知不妙,转身就准备冲过来。还是慢了不止一步,就看到一个树影从天而降,把书生扯下马,书生一个扑地,那棵树,稳稳地骑在书生背上,书生帽子飞落。那棵树伸出一只手,握着书生发髻,按在地上磨啊磨地,书生嘴脸贴地摩擦,口不能言,背上又如千斤压着,苦不堪言。正要踢腿反抗一下,一把冰凉的匕首又抵在脖子上,顿时不敢乱动,任自己的脸在地上磨啊磨,喉咙里呃呃地求饶。
这边的变故也让正打斗的几人愣住了,赶紧分开先看看行情。毕竟大家跑了一路,又打了一会儿,也该歇歇了。中年夫妻还是退几步到马车边上站立护卫。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骑着书生的树。
武士横刀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怪物?”
陈峰用匕首把脸上的树叶挑开,眼睛一翻:“你才是怪物!你们一家都是怪物!没见过穿树叶的人啊?你们继续打!继续欺男霸女!别光看我,这不要脸的东西,既然不要脸,我把他脸给磨平。”
武士跨前一步,见陈峰的匕首又顶在书生脖子下,只得停下脚步,怒目戟指喝道:“大胆!这是齐国兵部侍郎之子!你敢冒犯,不怕我大齐国法?不怕侍郎大人将你碎尸万段?”
陈峰笑笑:“黄公子,是吧?刚才他不是说了,这是法外之地吗?放了他也行,你自断一臂!”
武士面色一变,开什么玩笑,自断一臂?
陈峰一把扯起黄公子的头,对着武士。刚才还是一张白面书生脸,现在血肉模糊,匕首顶在脖子上,书生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下颚一用力被刺个血洞。只是死死盯着武士看。
武士一看黄公子盯着自己的眼神,心里一个激灵,暗暗骂道:这厮心机真是毒辣!
武士不敢接断臂的话头,声音放软相求:“这位壮士,我等往日无仇,今天这事儿我们认栽,求求你放了我家公子,侍郎大人日后必有重礼相酬。”
陈峰摇摇头:“你们太坏,该受惩戒。”言毕,反手一刀扎进黄公子大腿,匕首一转,一抽,大腿上就留个血洞,只是特意避过了要害。
陈峰又道:“你的手,我自己来取吧。”说完站起来,向武士走去。
被压在地上的黄公子如释重负,这时才感到剧烈疼痛,脖子一拧,发成一声嘶吼,双手抱着受伤的大腿在地上翻滚嚎叫。
武士初始只怕黄公子危险,不敢动手,眼见对方主动放了人质走过来,当下迎上去一个跨步,借腰力一刀劈下!陈峰径直走向刀下。马车边的中年汉子惊叫道:“小心!”刀光影下,树人左手一挡,右手持匕首一撩。一只握着腰刀的手就飞出去。武士一下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手臂断处涌出鲜血,武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呻吟,片刻一身,一地血污。
马车上的女子和丫鬟轻声惊呼,一下闭上眼睛。女子扔下剪子,心里又是害怕又是一丝欢喜。
四名家仆看得心惊肉跳,腿肚子直打颤。陈峰努努嘴:“给他们止血吧,带回去,那武士还有得救。记住,我这次放过你们!再有下次,就是自己找死了!”
四人赶紧跑过来,两人帮着黄公子按着伤口,用布条扎紧。两人用泥土糊在武士手臂断处,也用衣服布条扎紧。做完正要去牵马,陈峰冷哼一声:“马留下,我的。我在这法外之地,用刀法,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