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战场上的局势越来越清晰,上京路和肇州两军,也有斥候流水价折返回来,通报他们打探的战场情形。
于是,阿鲁真和纥石烈德便完完整整知道了这一场战斗何等干脆,听说了马鬃河沿线蒙古军留下数以百计的尸体,甚至还亲眼看到了韩煊所部,那些连人带马都被铁甲覆盖的铁浮图重骑。
这一来,阿鲁真笑得愈发欢悦,而纥石烈德矮壮的身躯好像又矮了些。毕竟白山黑水间的规矩很是明白,力强者胜的另一面,便是力弱者服,并不会有什么强项之人。
很明白了,纥石烈桓端为什么抖了起来?
全靠着这位郭节度啊!
既然这位狠人想做生意,那就做生意啊,有什么好犹豫的?
好马?我们有的是!
皮毛?人参?北珠?哈哈哈你找我可就找对了。
什么?郭节度,我没听错吧,你真给钱买?给粮食或其它货物也行?
哈哈哈哈,还当定海军要我们进贡来着,原来真是生意?那就更加绝妙了。
我们要粮食、铁器、药材和棉布,都要!郭节度,你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郭宁与众人谈说几句,又道:“我有个部下的判官叫李云的,专门负责群牧所的生意,过几日他来贵地拜访可好?”
阿鲁真眉开眼笑:“好啊!好啊!上京路穷苦,我们早就盼着能得些物资补充啦!”
纥石烈德更是把水桶般的胸膛拍得冬冬作响:“李判官是吧?哪用他来拜访?我们可以派人沿途接送啊!”
众人在战场上相顾而笑,过了好一会儿,纥石烈桓端才问道:“这一仗差不多打完了吧?耶律留哥呢?没捉住么?”
众人回身眺望战场。
这时候,郭宁才对纥石烈桓端道:“耶律留哥的下落不明,连带着木华黎的位置,我们也不掌握。他的兵马究竟在何处,我实在毫无头绪。”
这可不是小事,此人的动向不明,谁敢说这一场就赢了?
两人立即精选了斥候,着令昼夜兼程,继续往各方向远远哨探。
此时天色渐暗,黄昏将至。郭宁所在的本队连续派了几拨人回来,传递大胜的消息,留守城池的将士们无不欢悦。
唯独李霆不那么快活。
李霆在迫退阿鲁都罕所部之后,便收兵回到城里。一路上,他都在抱怨自己被郭宁骗了,难得来一次辽东,却捞不着正经杀敌立功,也没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中都李二郎的名头。
众人知道他和郭宁交情非常,话可以乱说,大都凑个趣,捧他两句,哄他两句。
这会儿他站在城头眺望了半晌,却看不清黄龙岗深处的地形,愈发遗憾:“仗已经轮不着打了,连看一眼都不成么?”
他恨恨地转头,待要回军营休息,却在随同文武当中,觑到一个熟人。
这人年纪不大,长得有点愣,正咧着嘴,憨笑着跟在李云身旁。
李霆忽然有了个想法。
他大马金刀地叉腿一坐,连连招手:“这不是阿多么?过来!过来说话!我听说,你带了个有趣的玩意儿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