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些阉人跟士大夫不一样,他们可以修降表,迎立新君。”
“哪怕是认蛮夷为君,照样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咱们这些苦命的阉宦只有能一条道走到黑。”
“因为咱们这些阉人跟着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景弘终于听明白老太监的告诫,问道:“我们这样的卑贱之人,也能选择自己的主子吗?”
王德发闻言一笑,说道:“你来秦王府三个月了,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这世上除了王爷这样胸襟豁达之人,还有其他人把我们这些残缺之人当作人看吗?”
“其他的人,不过是将我等阉宦视为可以随时扔掉的夜壶罢了。”
“你离开了宫里,这几个月燕王可曾想起世界上还有王景弘这号人吗?”
王德发的话,让王景弘瞬间如遭雷击。
呆立了片刻,才一脸木然的表情,说道:“燕王殿下不过是事务繁忙,暂时忘了奴婢。”
王德发听完摇摇头,说道:“你说出的这个答案,连你自己都不信。”
“你离开了宫里,来到另一个藩王府上。”
“自然没有了利用价值,燕王那样野心勃勃之人,又怎么会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没品没级的小太监呢?”
“更有甚者,甚至燕王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过你的姓名。”
“你只是燕王手下人手里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呢?”
王景弘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气急败坏道:“不可能,燕王殿下一定知道我。”
“他上次来信还亲口问过我母亲的病情。”
王德发脸上带着同情,对王景弘说道:“是不是真的,你修书一封一问便知。”
王景弘脚步虚浮,失魂落魄像是抽空了全身力气。
他不敢接受这个现实,一直都在不停欺骗自己。
“奴婢会一定会亲口问问王爷。”
王景弘回到书房里,写了一封信。
换了一身粗布麻衣的百姓打扮。
悄悄溜出了秦王府,找了一辆马车。
赶往城外的天界寺里。
天界寺内香火鼎盛,前来上香礼佛的百姓络绎不绝。
王景弘不敢有丝毫停留,直接轻车熟路的来到一间僻静的禅院里。
禅院位于后山角落,除了清扫的僧侣。
一路上都没碰到过一个行人。
王景弘像往常一样推开禅房的木门。
里面坐着一个正在打坐诵经的老和尚。
老和尚闭着双眼,嘴里念着经文。
听到动静,睁眼问道:“王公公,今日前来可是宫里又有什么消息?”
王景弘看着这个六十岁,满脸皱纹。
花白长须的老和尚。
王景弘满脸慌乱道:“我现在身份暴露,秦王要派锦衣卫上门捉拿。”
“我走投无路了,只能将刚得到的消息,亲手送到北平。”
“王施主切莫惊慌,你把信直接交给老僧。”
“老僧自会替你转交王爷。”
见老和尚无动于衷,王景弘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
“事关重大,我一定要亲手交到王爷手里才能安心。”
“那老僧只好由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