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胸中懊恼、悔恨、气怒种种情绪陡然泛起,烧得他心如焦灰,忍不住仰天大叫一声:“何瑾,我定与你不死不休!哇......”
紧接着,就觉两眼一黑,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远远见状的何瑾,则还失望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小小年纪,气性咋这么大呢?......”言罢,看到程普已下令弓弩手放箭,吓得又连忙转身就逃。
待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也全须全尾地回到了虎牢关。
此时大堂中,众将校各个欢欣不已,神色兴奋。
看到何瑾归来,更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模样,张辽还迫不及待地请战道:“主公,敌营已混乱不堪,士气低靡。就算不想趁机尽歼,也得让我部前去骚扰一番,出出恶气吧?”
何瑾闻言就瞅了他一眼,道:“你之前不是出过战了么?.......战功总得让大家雨露均沾才是。”
张辽当即就要再言,却不料何瑾又一伸手,继续道:“再说,你性子虽不急躁,却偏执暴戾。”
“这性格打先锋自然很好,但打这种收尾战,容易上头失了分寸。此番,我得找位稳健的将官才行。”
而一提到‘稳健’二字,众人不由齐齐望向了高顺。
此时高顺正在蹙眉沉思,感受到气氛不对后才反应过来,上前言道:“主公,此时出战时机有所不妥。”
“待孙坚军收拾完残局,士卒们望着满目疮痍,才会清楚意识到他们面临何等绝境,士气必然低落无比。那时,属下再率兵出击,必会事半功倍。”
“听听......”何瑾就一瞅张辽,道:“知道为何要让高司马出战了吧?”
张辽就有些幽怨,不服气地向高顺问道:“那主公之前所言的分寸,高司马可知该如何把控?”
“冲击一波,将孙坚那些残兵败将,赶出卷县便可。”
高顺当即笑了,说着还不由看向何瑾,补充道:“省得他们屯军这么近,想来攻城便攻城......”
“嗯......”何瑾这下就跟大冬天吃了火锅儿一样,露出满意无比的欣赏笑容,道:“知我者,高司马也!”
然后高顺也笑了,随后竟淡淡言道:“主公运筹帷幄,洞悉敌军心思,未损一人便尽毁敌军大营,才称得上神机妙算。”
这话出口,整个大堂的人都愣了:好你个高顺,竟不声不响学会拍马屁了,且水平还如此之高!
可何瑾却突然有些害怕,随即看了下高顺生硬的表情,才放心下来道:“高司马,有话就直说。要是连你都拍起了我的马屁,咱这个班底的风气就该整顿了......”
高顺闻言,旋即轻松了许多,毕竟拍马屁这事儿......虽然他也会,但心理和生理上就是抵触。
而主公这般明理知趣,他自然乐得以真性情相待。
当下不由露出释然笑容,抱拳道:“主公,属下就是想不通,缘何夜里第二次骚扰敌营后,主公便知敌军会倾巢而出?”
“嗨......”何瑾闻言,却不在乎地一摆手,道:“我哪知他们会倾巢而出?......这不第二次他们出来了,我自然绕后去烧他们大营。”
“若是不出来,便继续骚扰第三次,然后趁他们松懈麻痹之时,带着骑兵真刀真枪冲杀一番。”
“又或者,他们会有小股敌人忍不住,咱就利用精兵的优势尽快围歼;再或者,还可以一直敲锣打鼓,行疲之计逼他们自动放弃卷县......”
“反正,昨夜咱已尽掌主动,想怎么玩儿就能怎么玩儿。”
说着,还不忘一撩额前并不存在的秀发,傲娇又自然地总结道:“用计嘛,不必拘泥什么形式。如此简单之事,自然怎么有用怎么来......”
“如此,简单之事?......”众人听到这词儿,忍不住齐齐鄙视这货:这还简单?......我们怎么就没想到?
也是,对于你这等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都坏到了家的人儿,自然专业对口、手到擒来。
“行了,不必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我,我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
谁知,这货此时竟还羞涩了,摆摆手向高顺言道:“高司马就先下去准备吧,你办事儿,我放心......”
说完才欲拒还迎,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那脚步,甚为轻盈。
那背影,也尤为摇曳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