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很安详,没有瞧见你……”魏荣这句话说的有多粗鄙露骨就有多厌恶那个女子,父亲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放下母亲的灵位,那眼神带着责备。
少年的魏荣不懂,明明是你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有何资格带着一个那样的女人出现在她的灵位前。
后面的丧礼极为隆重,合棺椁时,魏荣忍不住鼻子一酸,他的母亲何等美艳的人死时竟被病痛折磨成了这样,魏荣是怨那个男人的,恨他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这样见母亲一面或许她就不会走的时候那般记挂了。
魏如画后面闹了许多次央着找母亲,魏荣自那之后便对那个人再未尊称过一句,魏荣厌恶他,可他没有能力的时候就显得太过幼稚可笑了。
母亲离世后魏家便再无欢声笑语,那个男人变得郁郁寡言,沉闷不堪,妹妹也慢慢被迫接受了母亲离世的消息,魏荣很是瞧不起那个女子,廊坊出身的琵琶姬吴侬软语,狐言媚色,魏荣没少针对过那个女子。
每一次都是隐忍退让,有几次魏荣夹枪带棒针对的狠了被那个男人训斥了一通,魏荣冷眼只看着眼前这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男人,只是冷眼说了句
“我母亲是九天翱翔的凤,有铮铮傲骨,是大漠上骑烈马喝烈酒的女子,你带回这样一个……妓子,你是想她在阴间也不瞑目吗?”
那个男人只是怔怔的看了眼魏荣,什么都没有多言,眼神带着悲切,魏荣那时并不懂[?www.biqudu.xyz]那眼神是何意思,只觉得那个人负了母亲。
好在那个女子没有什么不安分的心思,或许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在低微,在魏家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魏如画不知事还是同那个男人亲近的,许是觉得亏欠,对着魏如画是有求必应的,魏荣心里唯一舒服的便就是这一点,母亲死后,魏荣便改了之前的所有恶习,从小玩心重、不甚用功桀骜骄纵的少年捡起以前落下的武学,请了名家教授,日日夜夜不敢懈怠,晨起舞剑,挑灯夜战,再不在外间流连,不出一年,魏荣的那些师傅们都说他在同辈中已是佼佼。
母亲离世的已过三景,魏荣舞象之年,正是战士多秋之时,魏荣不同那人讲一句离开的话,只在离去时,给魏如画盘了个女子髻。
那时魏如画刚刚豆蔻年华,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偏头看自家兄长一身便衣,只甜甜笑了句
“早去早回,宝儿等你回家,哥哥。”
那一夜,魏荣记得很清楚,天上星辰点点,昏鸦哑叫。母亲院子里是枯木不久前发了新芽,魏荣没有告诉那个男人,他想即使告诉那个人也无用。
十八岁的少年郎第一次接触死亡时,心里皆是恐惧,魏荣记得很多次睁眼就是满目疮痍,血流成河的景象,他整宿整宿都不敢深眠,他害怕睡沉了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掉就再也醒不过来,他要争一个功德,他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在家等他回来,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踏着别人的尸首活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