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延绥镇。
巡抚衙门,此刻,后衙大厅之上,聚集着许多的武将,洪承畴与众人相对而站,正在训示。
“各位将军,本官虽然到任没有多久,但在陕西担任督道将近两年,对陕西的民情和军队的情况,还是有一些了解。向诸位交一个底,本官是一个赏罚分明之人,此次担任延绥巡抚之职,皇上不仅给了洪某三十万两军饷,更是有一项重要任务......”
刚开始的时候,下方的许多将领还都是一副昏昏欲睡、不耐烦地样子,但是一听到三十万两的军饷,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来了精神,所有人都兴奋了。
对于这些边兵而言,不仅时时刻刻都要防范来自于河套的匪寇,那些游牧民族的袭扰和入侵,更是时常为自己的肚皮而忧虑。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对于朝廷不满的情绪开始滋生,不断地酝酿,拖欠军饷是常有的事情,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两三个月,这些都埋下了一个隐患。
边军,按照朝廷的规定,都有相对的军屯田,每个边兵都有几亩自留地,几乎不用缴纳多少皇粮,生活完全没有问题,身体能够承受任何强度的操练。
然而,这些都变了,边兵沦为了那些将领的佃农。
每个将领的眼中都冒着精光,直直盯着洪承畴,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仿佛眼前说话的是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还是被剥光了那种。
感受着众人那炽热而带着贪婪的目光,洪承畴就好像没有察觉一般,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做派,侃侃而谈,随后的话语宛若一盆冰凉的冷水,迎面浇灌在了这些将领的身上,使得他们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起来。
“洪某在这里将丑话说在前头,此次分发的军饷,必须发到每一个士兵的手里,如果那个将领胆敢贪污,将其据为己有,别怪本官出手无情,上到总兵,下到小旗,轻则军法处置,查没家产,重则小命不保。”
说到这里,话语一顿,洪承畴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文书,递给面前的一个守备的同时,继续说道:“这是皇上给本官的手谕,贺人龙,将手谕给各位将军传阅一下,省得有人以为,本官是在说大话,唬人。”
刹那间,大厅里变得极为寂静起来,听着洪承畴讲话的同时,每一个将领的目光都在手谕上逡巡不定,虽然还未看到其中的内容,心中却已经相信了大半,洪承畴所言没假。
一时间,想到洪承畴刚才的警告之言,谁敢贪墨士兵的军饷,绝不会轻饶,许多的将领都流露出了忌惮之色。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仅适用于官场之上,也可用于军队之中,尤其是这位新巡抚还手握皇上的手谕,只要贪墨军饷的将领,人家就可以便宜行事,生杀予夺。
所以,在这些将领的眼中,配合着那带着警告性质的言语,洪承畴显得极为强势,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心里变得忐忑起来。
当然,每个将领的心里都很清楚,贺人龙这是在立军威,也是新官的第一把火。
渐渐地,一些将领的炽热目光和激动之色越来越淡,再也没有听到三十万两军饷之时的那么兴奋,整个人也变得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