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旁人再无异议,为首之人不再多说,四下就各散了。
不巧的是,小五和军师走一道了,不大的庭院,稀稀拉拉地栽了几棵树,因着秋日枝桠也是干枯的,更遑论什么绿叶了,只天上的弯月皎洁,恰似故乡笑得眉目弯弯的阿妹。
军师对月兴叹,不知思乡还是迷茫,良久,自身上摘了一荷包递与小五,道:“小五,明日若是我遇了难,你将这荷包还与巴唯,叫她找个好人嫁了。”
小五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军师,并未多说,郑重地接了那荷包。众所周知,军师是他们队伍里武艺最差的,自然也是最有可能有去无回的,上天果然是公平的,聪慧与武艺,并不能兼得。
“小五啊,若是此番可以得以全身而退,就寻了个清净处好生过日子吧,刀口上添血,舔的是旁人的血,不知那日就成了舔自己的血。”
虽说成为巴木扎的暗杀部队是生活所迫,但若是能选择,谁又愿意双手沾满鲜血,你看,天道又是不公的,有人锦衣玉食,有人苟且偷生,有人风光八面,有人只能藏着暗处做见不得人的营生。
小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那倆小孩儿甚是可爱。”语气温和,好似有惋惜,更多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军师瞥了眼小五,“若是喜欢,收手之后,回草原也好,留在京城也好,找个好姑娘过日子吧,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别无所求。”
月下谈话的结果不得而知,而房内,有一人在梦里坐拥金银财宝,有一人在梦里大展拳脚,还有为首之人,熄了灯,兀自在黑暗中,只余眸子决绝。
翌日,是少见的雷雨交加,倾盆大雨狂泄而下,似有侵吞大地之势,任谁在见了昨夜的朗月清风也料想不到今日的雨势,这原该下在金乌灼灼的炎夏。
谢长安坐在屋内,气定神闲地抿着茶,而分明就在桌上。
豆大的雨打在窗上,那窗好似不堪重负,发出沉闷的呜咽,偶有开天裂地而来的闪电,划亮一室的沉默,就连茶盏中的清汤,也禁不住惊吓,微微荡开了纹路。
萧钰不知自何处来,一入屋就瞧见谢长安生人勿近的架势,眸子深不见底,是从未见过的狠厉,心头一凛,暗自一叹,上前的握了谢长安蜷成拳的青葱十指,安抚道:“长安,无事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
谢长安眼眸一抬,凛冽未退,只有愈发坚定的冷傲,沉声道:“萧钰,你亦是要周全。”
萧钰忙不迭地接话,“那是自然!”有心叫谢长安缓缓紧绷的神经,“长安,你这架势,摆明是在等着谁来大战三百回合,若是叫贼人瞧见了,请君入瓮的瓮怕是无用了。”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叫二人齐齐看向了外头,谢长安兀自呢喃,“圆儿那丫头素来就怕打雷,也不知这会闹不闹腾……”
因着怕贼人丧心病狂伤害了两个小家伙,萧钰提前将其藏在了安全处,又有李若愚和另一功夫高深之人保护着,想是无碍的。
萧钰揽了谢长安的肩头,坚定的力量透过手掌传递自谢长安的心头,轻声道:“你莫要担心了,青霜和梨白会哄着的。”
原是叫谢长安与两个小家伙一道,不过谢长安却是不依,执意要与萧钰共同面对,两个小家伙虽是她的心头肉,可与她携手一生的是萧钰,夫妻本是同根,怎可大难临头各自飞。
雨落不停,虽小了不少,仍是瓢泼之状。
看了大半日的雨,萧钰忽而轻笑,“这雨下得如此骇人,莫不是老天爷在阻拦那伙子贼人?长安你说,那伙贼人可会因着这恶劣的天气而换了时候?”
不知为何,谢长安坚定地摇头,“不会。”
萧钰怅然,叹息道:“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苦非得拼个你死我活?”
“各为其主,亦是不得已。”谢长安深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可无法任由旁人对自己生杀予夺,手中的凤鸣就是态度。忽然沉了眸子,轻声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