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刻意压低声音,这不,还是被人听见了。小姑娘们面子薄,不好计较这些,人家兄长可容不得他们那些污秽之语。要他说啊,这些人就是活该!难怪人家说,就是丢永城人的脸!
“不会惹上什么人命官司吧?!”看见公羊逸尘上车,颂可心作势惊呼。她可是从车窗看见屋内倒了一片的。
公羊逸尘淡淡瞥过颂可心一眼,瞬时她汗毛直立。于是她知道,她这位素来宽和的表哥刚才当真动了杀心了!
只是,到底是因那些人言语污秽,还是他们触及了不该动的人,她就不甚明了。
“……师兄,你……别生气,是我们两个胡闹,”公羊逸尘淡漠的态度让至诚惶恐,她没想惹他生这么大的气,“我知道错了,师兄,下次再也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公羊逸尘面容严肃。
“不会有了!”至诚斩钉截铁。
“我也不想再看到此类事情。我不是告诉过你,谁敢伤你,就取他命;谁敢辱你,就割他舌吗?”
“嚯……”颂可心檀口微张,神色讶异。眼前这人真的是她知道的那个皎如明月,比之菊兰,世人赞称的“振振公子”吗?
“他们……无心之语吧?”至诚弱弱的辩解。
公羊逸尘失笑,她说的话,自己都不相信的吧!
说到底,他是真的要她去杀人割舌吗?他是想让这个傻丫头学会保护自己啊!别看她嘴上一套一套的,看着也是心思灵巧,实际上却是最好糊弄,心地最淳朴的。
“师兄,你笑了,不气了!”颂可心讨好的笑着靠近公羊逸尘,挽上他的胳膊,“师兄,那都是一群俗人,和他们置气不值当。路途很无聊,你给我们讲故事好不好?”
“想听什么故事?”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这人还是他捧在手心里的。那些‘庸人’已被教训,这人也又道歉又保证的了,再僵闹下去,小姑娘该不高兴了。公羊逸尘微微一笑,此事算是揭过。
“我师兄博古通今,多见多识,既然我们要去洛城,那就讲讲洛城吧!”
“好!”公羊逸尘张口就应。
颂可心再次目瞪口呆,她这个犟脾气的表哥什么时候这么好哄了?
公羊逸尘调整下坐姿,让他家小姑娘倚靠的更舒服些,旋即清越的嗓音溢满车厢。
“洛城紧邻谷梁王都——兴城,位其南侧。熙宁朝之前,名为‘天津’,此名到和天上的星官有些联系。天津地多渡口,最大的一座名唤‘银河渡’,乃熙宁朝姬氏先祖年幼——那时还只是一方小诸侯,去游玩时亲自下令修建。在天上有二十八星官,其中‘天津’星便意为‘银河渡口’,且‘天津’又有‘天子停留的渡口’之意,故那方城郡便以‘天津’命名。先古,各国混战,天津因所经水系四通八达,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多个国家在此建立,又被覆灭。国虽灭,人却有存。其中,以明山国后裔落氏一族人数为最。后九州混战结束,姬氏先祖建立熙宁朝,因落氏一族助建业有功,便将‘天津’改为‘落城’,后又觉‘落’字不吉祥,便改‘落’为‘洛’。并沿用至今。”
“师兄去过如今的洛城吗?”
“没有,我……少去谷梁!”
“谷梁不好玩吗?这些年我从来没见过师兄去探望过长公主,也没见长公主回来过。”小姑娘一派天真无邪,问着让朗月清风的逸尘太子最忌讳的问题。
“谷梁……很好,”公羊逸车掀开窗帐,视线探出窗外,一阵风吹来,迷了眼睛,晕了嗓音。“那里有最好的人,最烈的酒!”
“……人……妞,什么人妞?”公羊逸尘的最后一句话仿佛在低语,至诚没听清。
公羊逸尘放下窗帐,回过头失笑,“我说我在那里认识过一个有趣的人,名叫任九!”
“哦~今天风挺大的!”小姑娘很好的为他寻了理由。
至诚改了话头,公羊逸尘自然不会“无事生非”,顺着话茬接下去。
“嗯,确实不小。晚上也会偏凉些,蚊虫还尚存,还想郊外露宿吗?”公羊逸尘对于要在“郊外过夜”这事,还是持不赞同的态度。
若非归云昊已然开始动手,他们需加快行程,他都不会允准至诚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
从收到被至诚称为“那些有趣的人”的消息那一刻,公羊逸尘就不得不再次审视,那个让他曾经“压注”失败,损失巨大的老“笑王”第十四子。
如今六国看似分立,其实又各有牵扯。从上古时候的部落联姻,到现在的国家联姻,人们很好的继承了先祖的“血缘亲近论”。真要论起来,他和归云昊之间也有一层裙带关系——他的太祖母是归元昊的姑婆。可这层关系实在太远了,久远到已没人愿意去记。
即使没人记得,但是,当年那也曾是一位灵动姑娘的归云公主,从归云来到尚阳,给两国带去的益处,也非能一言而论的。
凤羽梧敢私下前往归云,其中一定有归元昊的手笔。在凤扬传出“天定九州之后”预言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有关凤羽梧所有的信息。看到那些信息后,公羊逸尘对那个“天定九州之后”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一个不甘命运,坚强刚毅,手段狠厉,可怜又可悲的女子。
他不信归云昊在挑选合作伙伴时,不去调查她的身家。既然他敢去撩拨那样的女人,想必已经做好应对凤羽梧的纠缠,以及和凤扬联姻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