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头儿见憨娃硬生生接了一刀,不由吃惊道:“小子,真看不出还有两下子,不过今天遇上了本大人,现在放下刀还能活命,本大人找霍老爷求个情,以后到可我手下听令,若不然......。”说着笑笑摇摇头:“今天你必死无疑。”
憨娃冷笑道:“听你的命令助纣为孽么?你们不过是一帮是非不分的狗腿子,除此之外还算个什么东西?”
那头儿冷冷一笑:“嘿嘿,是么?既如此,那本大爷可不客气了。”说罢,也不敢大意,手一抬,长刀的刀刃已逼近憨娃颈部。
憨娃后退一步,突然闪身到他侧面,一刀劈下去,自以为就算那家伙不死,必也能打乱他的阵脚。
那头目偏比熊信身手还要好许多,反应自也更快,眼见那刀刃已快沾发丝,迅速矮下身体,就地一滚,已到憨娃身后,长刀亦随心所出,在憨娃腰背划了一刀。
憨娃受伤忍不住痛,一下叫出声来,令一旁观战的芮嫚儿也吓得直叫唤。
屋里的景兹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声问:“憨娃,曼儿,你们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逃?”
憨娃忍住痛答道:“还好,您不必挂心。”说罢,又朝芮嫚儿做个鬼脸,以示他没受多重的伤。
那头目一招得手,自也不急,等憨娃说完话,笑道:“还要打么?再打下去,恐怕你留不下个全尸。”
憨娃狠狠道:“来,谁怕谁?”
两人又斗几招,憨娃瞅准时机,待一虚招骗过那头目,手中长刀突然直往那家伙前胸刺去,那官差头目急忙闪避,只哪里还躲得及?虽那利刃没能刺太深,却也在他前胸留下一道伤口,鲜血顿时涌出来,把那官差头目气得哇哇大叫。
那头目眼见与憨娃单打独斗占不到便宜,大喝一声命道:“都站在一旁干嘛,看本大人笑话么?给我一起上。”
除看守芮嫚儿的那两人,其余官差全气势汹汹扑过来。
即便再勇武,无奈也斗不过受过训练的众多官差,再加上那头目也并没有受致命伤,匆忙包扎伤口后也加入战团,令憨娃防不胜防,没一会儿身上又多出两条伤口,令芮嫚儿再次大声尖叫起来。
屋里的景兹心知不好,急出几招逼退熊信,趁机跑出来,冲开围困的官差,欲从众多官差之中救下憨娃。
那头目却弃了憨娃,直逼已有多处伤口,且力战已久,体力不支的景兹,两人打起来,景兹自也处于下风,被那头目逼得直往墙沿退去。
景兹心知这次必逃不过这劫,遂大声对憨娃道:“憨娃,待会儿赶紧带着曼儿跑。”说罢,长刀向那头目直劈过去,待那头目准备提刀来格的当儿,却突然奔向围攻憨娃的那些个官差。
没有了那头目不时来袭,憨娃自也轻松许多,于是逼退眼前阻拦的官差,直往那看押芮嫚儿的两个官差逼去,还未等把芮嫚儿救出来,便听到叔叔景兹一声呼喊。
这喊声憨娃曾从石锰杀死段四家护院的当儿听过,那是临死前绝望的呼喊,转回头看,景兹已倒在地上,鲜血从他前胸汩汩流出,再也动不了了。
憨娃的大脑似乎已然停滞,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愿相信以往那个身手矫健的叔叔景兹,就这么倒在血泊里,他有种想啕嚎大哭的冲动,也有冲上前与那头目拼命的想法,这会儿,他居然不知道在这两者间该怎么选。
只芮嫚儿大声叫道:“哥哥快跑,以后再来救我,快跑啊。”
憨娃突然感到有股力量把他猛然推向院外,于是,他的腿不听使唤般狂奔起来,大哭着狂奔,那哭声犹如一个频临崩溃的人发出的啸叫,让人感到恐怖而胆寒。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冰冷戈壁的碎石上,憨娃终于冷静下来,他依稀记得芮嫚儿把自己推出院外时的表情,她两眼含着泪,神情决绝,似乎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跑,或许,他胆怯了,在他一向尊敬崇拜的叔叔景兹死后,他突然有种失去依靠的感觉,所以没顾上芮嫚儿便独自逃了,也或许真像芮嫚儿所说,以后再去救她。
还有以后吗?估计就在今夜,芮嫚儿必会被霍家老儿强行娶进门,至于自己有没有能耐,或者在这么短的时间,在高手如林的霍家能不能救出芮嫚儿,定是未知数。
他感到此时的自己无比虚弱,甚至丧失了以往的自信,在看到叔叔景兹被杀身亡,养父芮和玉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以致被那些家伙吓到,所以从骨子里透出的懦弱左右了他的行为,便不由自主地夺命而逃。
他再次痛哭起来,不知是为即将受辱的芮嫚儿,还是为已经拼尽全力而亡的景兹,或者是为劳累一生,从未行过半点缺德事,偏生死未知的养父芮和玉,甚或为自己苟且偷生的懦弱。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暗下来,无尽的黑夜笼罩着这片大地,就连悬在半空的明月,也被云朵儿遮掩住,看上去只剩个大致轮廓,只把远山近景映得像是黑黝黝的魔鬼。
憨娃终于站起身,坚定地往来当村走去。他知道回去必是送死,可也为刚才的逃命感到羞耻,若就算死,一家人死在一起也是全家团聚,对此时的憨娃来说,也算是种幸福。
爬到那座山岗之巅时,他看到芮家的院子已空无一人,而霍家大院篝火通明,仿佛正举办一场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