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前二十年权臣和太后分政而治,可谓是当了二十年的笑话,但那时候毕竟还兵强马壮,也就是楚帝进军神速,而魏军由于长时间的腐朽,一时间很难调集精锐,先后被楚帝数次吃掉了野战精锐,就像是早期的北宋一样,家底子分几次全都赔了出去,哪里还抵挡得住南下牧马的少数民族。
魏国兵马最强最厉害的地方其实不是京城那块地方,魏国自个养出来的那些地方藩镇都有各自能打的兵马,但算是群龙无首,就像是一群只顾着内战的野牛,等狼群来的时候,它们屁股全露在外面面,牛角对着的反而是里面。
那可不锅干碗净,被楚帝吃干抹净了吗。
魏国国势衰微,因此也就礼崩乐坏,连带着大世家秦家都不肯奉皇室的号令,直接趁着新皇和魏帝内斗的时候分了家。
按道理来讲,秦家这么做,也是一样要被列国联军讨伐的,各个皇帝做不到绝对长久的统治,不光和世家们立下共富贵的誓言,彼此之间也定下盟约,约定大家一起维护各自的统治。
但先是魏国四分五裂,接着,楚帝虚晃一枪,从岑国和井国杀入国内,相当于一波带走了三个国家。
但剩下来的列国最多也就是口诛笔伐几句,实质性的大军,却是半个人都没派出来。
曾有人试图丈量过脚下踩着的土地到底有多长多广,便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四处游历列国。
据他所说,列国所占的领土,大半都在绘制地图的中间,所以,这地方就叫做中原。
而就以赵国为基准,以东是齐国;以北是极寒之地,苦寒且无人烟,但那里有个瀚海国,不知道那里的人是怎么生活下来的;以西是西域,据说那里的人长相和中原人又有所不同。
以南,就是魏国和楚国,与中原列国的一团和气不同,这两国几乎年年交战,双方从世家到皇室都结下了血海深仇。
那个人在地图的结尾写过一句话,说是看列国的地势,只要是大国,几乎都有各自的地势好处,有的地大物博,有的土地肥沃,有的生产马匹,有的四通八达,一旦大战将起,就是所谓的兵家必争之地。
这话的另一个隐晦意思,也就是说,终将有一天,列国会真刀真枪的干起来。
大家都有厉害的地方,为什么不拼一把,用尸骨满地换来个一时荣极。
各国眼看着和气,可实际上,当这幅地图出来的时候,列国明面上依旧无事,背地里,各家各派的人在江湖上为了争夺它,杀得血流成河。
当时有个名人,就把这幅地图叫做天下苍生图,还说,得到地图的人,就可以得到天下。
明摆着是胡扯的一句话,所有人却都当了真,厮杀又惨烈了几分,有无数慷慨激烈的事情因此而起,却也有无数龌龊肮脏的交易应运而生。
其实也就是一张被画了地图的皮纸,但就像是庙里的神像一样被赋予了定义后,为了它,无数人丢了性命,给这张纸反复染上了一层又一层血色。
据说这玩意最后流向了南方,那里正是魏国和楚国,今年楚帝又帅兵连破三国,声威大振,有人说是楚国最后得到了天下苍生图,帝王本就身怀龙气,与天下图上的煞气交并,就变成了席卷天下的兵戈之气。
既然天下图在楚帝的手里,那他一定能得到天下。
宾客们被安排到了另一家酒楼,老板娘阔气,在县城里不止一座酒楼,她让下人们张罗着招待客人,自己却看着寂静的像是空无一人的酒楼,眼里露出几分焦灼。
这时候,她看见远处有几个身上盔甲带着血迹的骑兵纵马疾驰而来,为首的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根据老板娘的经验,那木匣子里面要么是大量的珠宝;
要么,就一定装着人头!
老板娘为什么有这种丰富的经验,这且不谈,但见那几个煞气十足的骑兵下了马,对着酒楼门口把守的人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就被放了进去。
她好奇的是,凉王在上面跟那两个人谈了些什么东西。
张老爷子虽然脸上神色不大好,头发也像是一瞬间白了许多,浑身那种大权在握的精气神也消失个无影无踪。
但好在,人还能直挺挺的站着。
哟,怎么瘫下去了?
“这是圣上的旨意,世伯,”安蛟连嘴角挂着点冷笑,像是挺看不起老爷子这种丧气劲。
他刚才所说的,不光是楚帝准许凉王开府建牙的“圣旨”,也有对明郡的安排。
张家为首的世家,必须无条件听从凉王的调遣,但有怨言,即视为谋反,诛九族!
也就是说,就算陈谓然现在让张家交出所有商路,他也得老实照办,要不然安蛟连就直接让城外的兵马进城,今晚的功夫,就能再让一个世家大族彻底灭门。
实际上,当安蛟连念出来的时候,陈谓然也确实对张老爷子这么说了、
当时安将军的语气都不自觉停顿了一下,看着陈谓然像是看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东西。
说完话,安蛟连就对着张老爷子随意挥挥手,像是打发下人一样:“老爷子,回家歇歇吧,明天,王爷的人就该过来了。”
老头子能说什么呢?
为了几句气话,把全家的性命送上。
不值得,可,也真是气啊......
那几条上路,是他曾祖父,废了多少心思才弄到手的。
为了这玩意,嘶......
老爷子闭着眼睛,捂着心口,被人搀扶走了。
“不懂事的走了,王爷,咱来聊点好玩的事情吧。”
安蛟连手里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几根鸡骨头,浑然不觉得上面还沾着自己的口水,十分恶心。
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陈谓然,亮的像是要在陈谓然脸上开出两个窟窿。
“在我来之前,圣上说过,若是你看凉王顺眼,就认他做主,看他不顺眼,就用朕给你的大军,杀了他!”
看着陈谓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愕,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王爷莫忧,老安我,看着您还是挺亲切的。”
亲切你**呢亲切。
“但是,”安蛟连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这一刻,他才像是个踏着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将军。
“我并不愿意奉汝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