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磊冷哼一声,继续说道:“管武乡民壮的,乃是县中典史刘吾三,这是个只会贪赃的货,按朝廷规制,民壮当春夏秋每月操训两次、至冬操三歇三,但我与他共事这么久,从未见他操练过民壮,他手底下的民壮,怕是连长矛都使不明白。”
“再者说,按朝廷规制,民壮当征募自武乡下辖乡寨农户或城内良民,可这有刀有枪、看管城门、敲诈勒索的肥差,哪里是不使银子就能当上的?武乡的民壮都是些贿赂了刘吾三的泼皮无赖充任,这些家伙欺压良善、打架斗殴在行,让他们上沙场流血?哼,没一哄而散就算好的了!”
“所以那民壮可以不必在意,不管来多少都是乌合之众!”洪磊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搓着手继续分析道:“所以此次攻堡的中坚,当是那些地主官绅家养的豪奴,武乡是个次县,大的地主官绅就张家一家,其他都是中小地主,能拼凑个三四百人了不得了。”
洪磊哂笑一声,摇着头道:“但这帮家伙来攻堡,是为了他们的富贵荣华,谁会愿意替张家把自家的本钱折在这里?所以他们只要遇到了激烈的抵抗、遭到沉重的打击,便会离心离德、出工不出力了。”
洪磊举起一根手指,自信满满的说道:“依在下看,我们要认真对付的,只有张道河一个,他最多凑出一百来人,六百对一百,优势在我,此战必胜!”
杜魏石和岳拱对视一眼,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吴小旗说三石兄熟知武乡官绅情势,若能襄助我等,必能做成一番大事业,如今看来,吴小旗看人颇准啊!”
洪磊苦笑着摆了摆手,叹道:“我是逼上梁山了,但愿尔等真能成就一场大功业,别让在下和你们一起掉了脑袋就好。”
杜魏石和岳拱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正要说话,一名乔装的亲兵远远奔来,奔至堡门前,便高声喊道:“来了!敌寇已至常家屯,离屯堡不足一个时辰!”
“来的倒是挺快!”岳拱一拍城垛,放声喝道:“四门关闭、全军备战!这次定要让那些贼寇有来无回!”
张道河立在一处小坡上,用左手在眉上搭起凉棚,远远观察着远处的屯堡,目光不断扫视着堡墙上竖立的草厂、悬户、遮箭板、狼牙拍等守城用具和堡外的壕沟、拒马等工事,面色有些凝重。
周围一同前来的地主官绅们都在窃窃私语,刘典史干咳一声,上前说道:“二爷,咱们一路行来,周围的屯村连只鸡都没见着,应该是早早退入屯堡里了,屯堡看着也是防卫森严的模样,恐怕是不好攻啊!”
“未战先怯,成何体统!”张道河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指着远处的屯堡冷冷说道:“戒备森严又如何?不过是一群农奴一般的屯兵余丁而已,卫所旗军都不堪战,他们还能翻天不成?”
“刘典史,去整顿你的人马,咱们稍作休整便攻堡,奋力作战的重赏、迟疑后退的,别怪我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