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贷收租,是士绅豪门收入的大头,少借多还赚得盆满钵满不说,借此迫使农户失田,趁机兼并土地,是各家扩充产业的主要手段,如今这些反贼断了这条路,是要损士绅之利,夺农户之心了!”
霍夫人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不管是收税钱还是清租贷,都需要无数文书吏员去做事,这帮反贼哪来这么人手?喊喊口号罢了。”
张道河却摇了摇头:“母亲,儿以为这些反贼是认真的,秦家的密信上写的很清楚,杜常之在武乡大开书院,从军中挑选人才教育,再发往各村主持收税清租之事,那些反贼还在武乡城里开了科举,准许所有人参与,通过的便授官,对了,秦家的把科举题目也送了来,母亲您看看。”
霍夫人接过一看,眉间一皱:“这群反贼,不考八股四书,反倒考算学律法,这是要做事的官吏,不要读书的士人!”
霍夫人随手翻了翻,又是一阵冷笑:“这些考题倒是有意思,算学题让人计算田亩税额和租债利息、律法考的都是《大明律》里田亩租贷的条文、策论更是直拿‘官逼民反’的反言做题目,呵!这样考出来的官吏,恐怕统统要成大明的反贼了!”
霍夫人将考卷搁在小桌上,有些疑惑的问道:“从白莲教到秦寇,寻常反贼作乱都是攻下一城便裹挟百姓四处攻伐,尽量占最多的地、裹挟最多的百姓、造起最大的声势,武乡的这帮反贼怎的如此奇怪?在武乡清贷收税、大开科举,这是准备缩在武乡不动了?”
“恐怕不是!”张道河又摇了摇头,赶忙继续念信:“除了秦家,沁州也来了消息,有些武乡反贼侵入沁州地界,在各个村寨鼓动农户佃户抗税抗租,他们还请了些野戏班子,把那些反贼的文告编成戏文到处唱,沁州有不少佃户抛了田逃去武乡投军,还有村寨与下乡征粮的衙役冲突,打杀了数十人。”
“如今沁州村寨背后有反贼撑腰,衙役们都不敢下乡征粮,如今又是秦寇入晋的时候,沁州担心城内空虚,也不敢调集大军去征粮围剿,沁州已经好一段时间征不到粮、收不上税了。”
霍夫人脸色一变,微微点了点头:“领头的倒是有些本事,这是准备扎牢根基、稳步扩张!他们不是寻常流寇或反贼,过一天算一天,呵!流寇闹得再大也只是肌肤之痛,武乡的这伙反贼,才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张道河有些疑惑,赶忙问道:“母亲,那我们要如何对付这伙反贼?”
“你这几日和泰师爷一起去沁州走一趟,与当地的官绅沟通下!”霍夫人眼中闪着光,冷冽而兴奋:“那些反贼想要扎根,就得夺官绅之利养百姓农家,你要让那些利益受损的官绅团结在咱们张家周围,和我们共进共退,待咱们腾出手来,便能集中力量,给武乡那群反贼雷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