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家后代子孙只想着享受,朝中的百官也逐渐敷衍成风、结党营私,权力有了空隙,自然就被有心之人插手了进来。”
“好比这边军,原本粮草供应,是由朝廷全权包揽,但朝廷为了省钱省麻烦,便干脆外包给晋商,边军的粮食,要靠晋商的民屯供应大半,军粮的运输,也依赖于晋商组织协调,要让人家好好办事,自然不可能空手套白狼,朝廷如此行事本就是为了省钱,给不了银子,便只能给特权,初时是给盐引,允许晋商专卖食盐,晋商也是由此而崛起。”
“但大明的盐政,被它自己的皇亲国戚玩坏了,可边军的粮草一日都不能停,只能放开马市、默认晋商与关外走私以牟利!”吴成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大明的盐政是如何败坏的,晋商都看在眼中,走私风险更大更不稳固,晋商又怎么可能不在朝廷寻找靠山?于是便一面四处勾结贵戚宗亲、名臣大将,一面大兴私学,培养自家的代言人入朝为官。”
“而朝廷依赖于晋商对边军输粮,依赖于文臣治国、武将卫边,依赖于贵戚宗亲维持皇帝皇位,就只能放任他们编起一张无法下刀的巨网!”
吴成看向东北方向,总结道:“当今大明,从北到南、从紫禁城到州县村寨都是一张张巨网,坐在紫禁城中的那位万岁爷,没有破釜沉舟、从头开始的勇气,就只能在这一张张巨网中挣扎,直到被彻底勒死。”
杜魏石露出一丝恍然之色:“我听明白了,这范家就是想把咱们也编入网中,让咱们也依赖于他们,只要咱们也陷入这网中,便也只能任由他们操纵了!”
“正是如此!”吴成微笑着点点头:“那姓范的说,日后武乡义军的粮草军备,只要我们能出钱,他们都能尽力为咱们提供,这是个裹着白糖的毒药,若咱们一心想着省事,真的把粮草军备都交给他们帮忙筹措,咱们的命根子也就捏在别人的手里了,就像如今的大明一样,只能放任他们一点点刨着咱们的根基!”
“当年明太祖有底气处置沈万三,是因为他有独立的军队、独立的官僚集团、独立的经济基础和金融体系,沈万三这等商贾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吴成耸了耸肩:“我们有独立的军队、独立的官僚集团,唯一受制于人的,便是自己的经济基础和金融体系,粮食、白银都得靠外部的输入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
“所以要尽快把粮票制度建起来!”杜魏石有些愁眉苦脸:“有了自己的货币,白银就能拿来储备,自然不用受制于人,可这粮食......山西这片地啊!多灾多难!”
“山西产煤、产铁、山峦层叠、民风淳朴勇健,哪里都好!”吴成苦笑着揉了揉脸:“就是不产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