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婉转提出撤军回去,阿苏德等几个鲜卑贵族只是咬牙不敢搭腔。慕容鲜卑大势已去,他们若敢用强,恐怕军心立时四散!
看不到活路的军卒就是哗变绑了将军们邀功,也未然可知!
阿苏德他们几个人私下里定好了,就算所有人都逃回去,慕容鲜卑家的铁汉子也要继续前行!无非一死而已,便是死,也要拉足了高句丽贼垫背,若是这般逃回去,活着也没脸再姓慕容!
几个姓慕容的如履薄冰,司马白反倒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但凡谁提起撤军的话茬儿,他便是一个滚字,眼睛一斜将人瞪回去!
直到着实是不耐烦透顶,司马白冲着众将大骂道:“一个个跟着我走便是了,是进是撤我自有主意,需要尔等操心?当初若着依尔等浅见,镇北牙营怕早就夺了威南!你们能人模狗样的给我在这里逞能?”
“殿下!”裴山惊出一身冷汗,祖宗,如今笼络将士还来不及,怎敢放肆辱骂!
“闪开,充什么好人!”司马白毫不领情的推开裴山,似乎还不解气,抬高了嗓门继续骂道,“现在连乌巢枭兵的影子还没见着,居然就都怂成这般样子!?”
“要死也是我冲在前面,你们有什么不甘心的?”
“才赢了镇北牙营而已,小命就金贵了,一个个的就死不起了么!”
“是谁喊着要替筑成京观的弟兄们复仇?!这才一两天便忘干净了?是被乌巢枭兵的名头吓的么?!”
“逃?逃回去守着炕头,高句丽贼就不去你家了么!”
“怕死倒也不算丢人,可好歹干上一仗再撤吧?怎么不得砍几个贼兵脑袋回去么?”
“急着回去,是想和婆娘抓紧再生个娃娃么?!”
司马白骂人不带脏字,却把一众言撤将士羞的无地自容,七八尺的凶狠汉子一个个涨的满脸通红抬不起头。
众人心中五味杂陈,都在心里咂摸。
决战镇北牙营时也是毫无生机,当时都能随着殿下毅然赴死,现在连敌人影子都没见着,却要撤退?
莫非真如殿下所说,小命比从前金贵了,死不起了?
纵然金贵,能比的过堂堂郡王,当朝皇叔?
再说了,殿下非是没有分寸的,他既朝前走,自己跟着便是!
殿下说的再对不过了,总得砍下几个贼兵脑袋,才能对的起辽东父兄袍泽吧?
现在回去家里,也未必够时间生个娃娃!
“殿下息怒...”
“我等一心追随殿下,虽死无怨!”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那几个鲜卑铁汉子看着军心就这般被司马白收拾起来,既是惊奇,又是佩服,仿佛司马白当真有克敌方略,能带大家搏出一番功绩!
唯有阿苏德看懂了司马白眼中的焦瘁和决死意志。
他非常清楚,换作谁都没的选,只能陷在这泥潭血洼里认听天命,谁让他们生在辽东,生在这慕容治下?
却唯独司马白是例外的!
此时的司马白大可一拍屁股回建康去做个富贵郡王,何须为慕容鲜卑陪葬?
殿下慷慨执着图的什么?无非是与我慕容情深,不忍相弃啊!阿苏德心里无限感激,暗暗起誓,司马白今日以身赴死之恩义,他日慕容恪也必以决死之情回报!
注:燕太宰恪陷洛阳,继以盛兵十五万略地崤、渑。关中大震,秦王坚搜检国内,得兵五万,拒恪于陕。俄而恪疾,燕军不战还师,坚大喜,谓臣属曰,天佑秦祚!
或有疑于恪,阴告燕太后可足浑,燕太后泣谓左右:以还武烈之恩!
——《晋书·载记·慕容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