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抬起头,望着她,却不着边际的说道:
“昔年,始皇帝看见李斯出行的排场浩荡,心中有些不满,私下里讽刺了一句好威风的丞相,不料第二天李斯便轻车简从了,始皇帝便知自己身边被李斯安插了眼线,这还得了?换作是谁,都是一定要查出来的,对吧郡主?”
曹小哭恼道:“大敌当前,你扯这些典故做什么?”
“始皇帝确实是一代雄主,当天便除掉了眼线,”司马白不管她恼怒,接着问道:“郡主可知始皇帝是如何排查出眼线的?”
曹小哭一怔,脸色唰的煞白,这个典故她是知道的,也明白了司马白在暗示什么,她叹道:“始皇帝杀了那天所有值勤的宫女太监,眼线必然是在其中的,自然便除掉了!”
“嘿,你也知道!”司马白冷笑道,“安守八营这样的兵马,连征燕都不曾征调,难道会来萧关杀人越货?他们会把这种勾当放在眼里?”
“四面围起,赶尽杀绝,不是怕留下活口,坏了名声,”
司马白指着羯人骑队,一字一顿,
“是因为他们要杀的人,就在此处!”
“那个人,不能明杀,暗杀也失了手,便只能用这个看起来笨,却最有用的法子!”
“他们宁可冤杀一万,也绝不放过那人,什么杀人越货,全是幌子,而被冤杀的人,便成了杀那人的幌子!”
司马白连连质问,
“郡主,你很清楚,那个人,就是你,对么?”
“是!”曹小哭咬着嘴唇回道。
“那就好办了,倘若眼线自己站出来,始皇帝岂会冤杀那么多人?你说,我若把你的脑袋扔出去,羯人会退兵么?”
曹小哭依然咬着嘴唇,回道:“八成会的,你也说了,这样的兵马,岂会瞧上杀人越货的勾当?”
司马白不禁长叹,
“曹小哭啊曹小哭,你什么都明白,却还要用这么多人命做赌注,去赌我能撑过一夜!你也非常清楚,我身在毂中,必然要就范听你安排的,真是好盘算,好算计啊!”
对于曹小哭的信任,司马白只觉愚蠢之极,天下间如她一般迷信名将光辉的人,不知凡几!
而曹小哭的自信,也让司马白觉得自私之至,天下间如她一般,临险逢危便舍人全己的,也不知凡几!
不论是信任还是自信,他都想一巴掌抽过去。
但曹小哭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人,她的愚蠢是常理,自私更是常情!
“孤这样做,是因为孤不能死。”
司马白晒道:“是的,你的命金贵。”
”难道不是么?”曹小哭静静的反问,
“这里所有人的命,都抵不上孤金贵,他们加起来都没有孤的命有用!”
“用他们的命,保下孤的命,保下你的命,保下你女人的命,难道不对么?孤不知道你在矫情什么!”
“司马白,你别躲,也别笑,用你那双金白眼睛看着孤,你告诉孤,难道不是么?”
司马白只是冷笑相对,一句也答不上来,金白的眸子似乎没了往日神采,一丝彷徨怎么也遮掩不住,正如林子里迷了路的人。
而曹小哭却猛的跪了下去,双膝跪地,额头抵着司马白靴子,重重一叩,
“我,曹小哭,乞活大首领,求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