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入京兆府的流民如此之多,足以说明这些事情存在的时日不短,可这满朝文武居然无一人上奏给朕。如果不是你今儿带着朕去,朕恐怕到现在还蒙在鼓中。还不知道那两个孽子,在封地如此的胡作非为。”
“我大齐一向以农为本,对于土地兼并的危害,朕比你清楚的多,朕还没有老糊涂到那个份上。但这件事情牵扯面太大,这种情况瑞王和景王那里,绝对不会是仅有的两个。大部分的宗室,尤其是郡公以上爵位的,恐怕基本上都差不多。”
“天家无私事,好一个天家无私事。对于这些宗室的贪婪,朕当年作为藩王的时候便已经清楚。却没有想到他们,尤其是自己的儿子会如此的过分。可这些宗室都是朕的儿子、兄弟和子侄,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即便是朕下狠心处罚一两个,可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大齐开国已经百余年,宗室已经是枝繁叶茂。哪怕是其中三成的宗室如此,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如果将不法宗室处理掉,会影响到朝局的稳定。”
“可若是不处理,就此放任下去也一样会动摇朝廷的根基。正像是你说的那样,一旦有陈胜吴广之流登高一呼,恐立成黄巾之祸。到时候一旦北辽趁虚而入,恐怕亡国之祸立马就在眼前。此事究竟该怎么处理,真的让朕有些两难。”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以缓不宜急。以父皇之圣明,只要加以时日,一定会拿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对于皇帝的这番话,黄琼压根就不打算接口。顺嘴拍了皇帝一记马屁之后,黄琼再一次闭上了自己的嘴。
黄琼觉得今儿话已经说的够多了,再多就已经超过自己的本意了。不是有句话叫做万言不如一默吗?该说话的时候绝对不能当哑巴,但是不该说的时候,一定要沉默是金。当然,马屁该拍拍,还是一定要拍的。不是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吗?
“你?”正在为今天所见之事心烦的皇帝,被黄琼最后的这句明显有些拙劣的马屁话,气的不怒反笑。不过皇帝也知道,今天在想从这个儿子嘴里面掏出什么话来,肯定是千难万难了。
也只得挥挥手道:“好了,朕知道你今儿陪朕一天,现在应该也乏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容朕好好的斟酌一下再说。你去找高无庸,在宫中沐浴更衣之后在回去。省的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传出去成何体统?”
听到皇帝对自己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评价,黄琼心中暗自嘀咕:“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是你弄出来的?现在也知道这幅样子不成体统,那之前你砸我的时候,怎么不考虑成不成体统呢?”
只是这番话,黄琼打死也不敢说出来。对于被皇帝搞成这个样子,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叫人家即是一国之君,又正巧还是自己这一世的老爹?自己这个样子,也就当二十四孝中彩衣娱亲吧。
不过听到让自己就此打道回府,黄琼看了看天色之后,却是连忙道:“儿臣谢父皇恩典,不过儿臣今儿入宫还没有见到母亲。所以儿臣想要见一见母亲之后,在回府可行?”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按照定制来说,黄琼即便是皇子也不许留在宫中。
黄琼现在要想去见母亲,也只能得到皇帝的批准之后,才能晚一些出宫。否则,一旦过了时辰,黄琼就是想出都出不去了。他已经出宫就府,留在宫中也一样违反定制。搞不好,还会被人扣上一定大帽子。无奈之下的黄琼,也只能请示皇帝让自己在多留一段时间。
对于黄琼的这个要求,皇帝答复的倒也痛快:“去吧,你当初出宫的时候,朕曾经答应过你,每个月定省的日子都可以见你母亲。今儿虽说天色晚了一些,但毕竟事出有因。朕准你可以在你母亲那儿在待一个时辰。不过你先去沐浴更衣,省的你母亲在以为朕虐待了你。”
皇帝既然开了金口,黄琼那里还敢在这里继续耽搁,继续浪费那本就不多的时间。在给皇帝行了大礼之后,黄琼立马转身像是火烧屁股一样离开。找到那位高公公沐浴更衣之后,便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之下,直奔着听雪轩而来。
等到了听雪轩之后,黄琼发现母亲虽然还住在听雪轩,但原来堵住院门的墙已经拆除。听雪轩内的太监和宫女,虽说没有恢复到皇后的标准,但也按照皇贵妃的定制增加了不少。至于原来负责洒扫的那几名聋哑老太监,却已经不知道被调到哪里去了。
见到听雪轩的变化,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虽说现在待遇,与以往已经是天差地别。至少与以往的冷清相比,眼下却是多了一些人间的香火气。但看着听雪轩内来往的一众太监和宫女,黄琼却知道这种变化,以母亲的性格来说却未必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