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个匆匆寻到了宝玉的院子。
谁知进门就见满院子丫鬟婆子,正急的热锅蚂蚁仿佛。
“林姑娘怎么来了?”
正不知发生了什么,袭人匆匆迎了上来,忐忑不安的强笑道:“可是老太太要请二爷过去?”
“老太太倒还没找他。”
林黛玉纳闷的往屋里扫量着:“这是怎么了,一个个乱了营似的。”
“这……嗐!”
袭人想到这事儿少不得还要林黛玉帮着遮掩,故此也就没有隐瞒,带着她主仆到了屋里,指着桌上几个空酒壶无奈道:“昨儿晴雯夜里找了来,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二爷整晚都没睡,早上又趁我们不注意,灌了好些果酒下去,如今醉的什么似的……唉~这可如何是好?!”
晴雯的事情,林黛玉自然也是知道的。
当下毫不避讳的挑帘子进了里间,对正歪在床上闭目垂泪的宝玉道:“宝玉,是不是舅舅不让晴雯回来?你先不要急,等我陪你去老太太那边儿求她老人家……”
不想这话还未说完,宝玉先就‘哇’一声哭了出来,两手攥拳直往脑袋上乱砸,嘴里嚎啕道:“都怪我没用,都怪我没用!竟不敢、不敢跟老爷提起半句,就这么……呜呜呜……就这么辜负了她!呜呜呜,都是我没用、我没用……”
林黛玉顿时愣怔当场。
若没有贾迎春的事情,她或许还不会联想太多。
但先有贾迎春知难而退,放任父母暗算情郎焦顺,如今又有贾宝玉畏缩不前,竟就这般毫无作为的放弃了心头肉晴雯。
这姐弟两个……
这荣国府上下……
难道都是这般不成?!
她忽觉有些眩晕,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幸亏被袭人紫鹃及时扶住,这才没有跌倒。
“姑娘这是怎么了?”
袭人紧张的问道:“莫不是被二爷身上的酒臭熏到了?那您先出去歇歇,容我们开窗……”
“不必了。”
林黛玉摆了摆手,强行稳住心神道:“你们快给他喂些醒酒汤,老太太若是久不见他,必是要发脾气的。”
说着,闷头向外就走。
“林姑娘、林姑娘!”
袭人忙追上去,陪笑叮咛:“你千万帮着遮掩遮掩,就说他是昨儿因惦记老太太的寿辰,一时反倒睡得晚了。”
“放心,我理会的。”
林黛玉有气无力的应了,魂不守舍的回了那花厅里,默然想着心事,看上去竟和贾迎春成了一对儿呆雁。
“林妹妹。”
不知过了多久,邢岫烟凑上来歉声道:“此事本与妹妹无关,倒累的你……还是我去知会焦大哥吧。”
“不!”
林黛玉这才回过神来,执拗的摇头道:“既说了我来,就是我来!”
…………
焦顺原想着午后再去贺寿。
但晴雯毕竟是初次承欢,又搭着连月来茶不思饭不想的,这身子骨儿越发的娇弱。
刚开始仗着一股自暴自弃的狠劲儿,倒还有司棋三分雌威,可没等半个回合下来就兵败如山倒了。
焦顺不得尽兴,便也只好带着七分得意三分火气,匆匆赶到了荣禧堂内。
本来这种庆祝活动,多是在大花厅里举办,但因大花厅的梁柱被拆去盖大观园了,又不好总是宁国府里打搅,故此就改在了荣禧堂内。
荣禧堂因是当年国公爷议事的所在,布置的甚是肃杀庄严,为了冲淡这氛围,王熙凤特命人用几十匹明红素纱,做成绣球彩带悬在各处。
仅只这一项,就是近三千两银子的开销!
其余的奢靡之处,自然也无需多言。
不过焦顺也早看惯了这国公府的挥霍,身处其中也是怡然自得。
正准备寻贾珍、贾琏几个闲聚,不想却突然被紫鹃拦住,示意他去僻静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