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宝钗醒悟的比她还快了一步,早抢到床前拨开帘子往前面窥探。
就只见王家门前围了不少的官兵,看装扮却分明是龙禁卫!
薛宝钗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王夫人和薛姨妈见她神色不对,也忙挤过来观瞧,一时也都是齐齐色变,薛姨妈最是心直口快,当下跌坐回车厢里,惊道:“这、这难道是抄家了不成?!”
“妈妈想多了。”
薛宝钗忙宽慰:“瞧这架势,只是围住了舅舅的府邸,还没有要抄家的迹象。”
王夫人和薛姨妈略松了一口气,却也并没有舒心多少。
王熙凤催促着让家丁上前打探,不多时回来禀报,果如薛宝钗所料,王家并未被抄家,暂时只是被龙禁卫圈禁,不许随意进出。
众人在车上又议论了一阵子,却也没想出什么应对的法子,最后只得原路折回。
却说回到荣国府里,王熙凤忧心忡忡的下了车,正准备跟着王夫人、薛姨妈回清堂茅舍,忽见彩明躲在角落里,冲着自己这边儿挤眉弄眼。
这彩明就是当初秦可卿身故时,王熙凤带去宁国府的文秘书童,如今他年纪渐长,越发受到王熙凤倚重,已经顶了来旺留下的不少差事。
所以见他如此,王熙凤便只当是有什么要紧家务需要自己处置,虽然暂时无心料理,但还是停下脚步招呼彩明近前,想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再决定是否要延后处置。
不想彩明上前悄声说了几句,她眼中便放出光彩来,脱口道:“收,当然要收!那本就是我的,为何不收?!”
一时竟连王家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另一边。
王夫人和薛姨妈、薛宝钗三人,回到清堂茅舍里计议了一番,仍是没能拿出什么应对办法——薛宝钗固然聪慧,却也难为无米之炊。
见陷入了僵局,薛宝钗便委婉的提醒王夫人,合该找府里的男主人来拿个主意。
不想王夫人大摇其头,表示因为王子腾欺瞒,贾政现如今大有甩手不管的意思,这时候去找他,只怕也是徒劳碰壁。
薛姨妈听了这话,便低着头犹豫不决。
半晌,突然发话让宝钗去瞧瞧三春黛玉等人,等薛宝钗满是疑惑的离开之后,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若不然……咱们找顺哥儿拿个主意?”
因不想彼此之间掺杂太多杂质,所以薛姨妈直到现在,也未曾向焦顺提及此事。
她以己度人,还以为王夫人也是如此呢。
王夫人却是暗暗苦笑,心道非只是自己,连凤丫头都几次三番上门催逼,若是焦畅卿肯帮忙,也不会拖到如今了。
三人当中,她反而是对王子腾依赖度最低的,且又在焦顺面前自惭形秽,故此完全没有再度催逼的心思。
不过……
她倒是又另一桩烦心事,想要请焦顺帮着拿个主意。
当下便道:“你面皮薄,怕未必能把话说清楚,这样吧,到时候你在外面守着,我与他分说分说——不过事到如今,你也别抱太大的期望。”
薛姨妈自然满口答应。
也顾不得唐突与否,当下便叫上薛蟠、薛宝钗两个,拉着王夫人打道回府。
入夜后。
焦顺轻车熟路来到老地方,就见薛姨妈满是期待的迎上来,到了近前却欲言又止起来。
他便猜到这多半又是为了王家,正觉为难之际,王夫人从屋内探出头来,示意他赶紧进屋。
等进门后,发现薛姨妈未曾跟进来,焦顺登时又松了口气——他与薛姨妈是论感情的,自不好生硬拒绝,但若只是王夫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却听王夫人道:“王家的事情,你若能帮就尽量帮一帮,若实在不成,也就罢了。”
这说辞明显出乎焦顺的预料。
焦顺挑了挑眉,顺势环住她丰腴的身子探问:“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话?”
“自然不是。”
王夫人探头看看外面,又压低声音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那封冒名信——经我多方查探,这事儿已经有些眉目了。”
焦顺听的一惊,心道难道她已经查到了王熙凤身上?
这凤辣子该不会是故意留了破绽,好让王夫人自投罗网吧?
不想又听王夫人道:“我怀疑是林丫头所为!”
嗯?!
焦顺再次被她给弄懵了,这也忒不走寻常路了吧?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这事儿不是王熙凤干的?
他忍不住追问:“此话怎讲?难道已经查出了什么证据?”
“倒还没有实证,不过她近来的言行十分可疑!”
王夫人一口笃定,紧接着又说出了自己那套推理,只听得焦顺暗呼‘逻辑鬼才。’
说实话,都到如今这步田地,她还能把自家儿子当成是人见人爱的珍宝,也称得上是意志坚定不可动摇了。
焦顺一面感叹,一面随口宽慰道:“就算她真怀疑到了什么,应该也还没有实证,若不然又怎么会兵行险着,冒用我的名头设下陷阱?你只需小心谨慎,别再……”
“可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王夫人不认同的反驳着。
“那依着你的意思?”
“最好是早早打发了。”
“你说的倒轻巧。”
焦顺哂道:“眼下荣国府正处在多事之秋,尤其那孙绍祖还时不时登门闹事,再加上王家眼见大厦将倾,这时候上哪去给她寻一门当户对的亲事?”
“若是太差的人家,你们家老太太有怎肯答应?届时只需一句:她舅舅新死不久——就能堵住你的嘴!”
王夫人又何尝不知这一点,只能希冀的望着焦顺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个……”
焦顺闻言心下一动,他素来为身在红楼世界,却不能亲近钗黛而遗憾烦恼,如今岂不是天赐良机?!